至于那一点点即将消退的遗憾。
或许只是因为他太想他了。
简寻出神片刻,他伸出手拿起瓦片想将它放回原处,却在此时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结果原来是他潜意识里不想接受的吗?
简寻直起身子,看向天边的一弯明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简寻,你真是个禽兽。
醉风楼的底细已经查明,他得回去向太子殿下禀报。
简寻捂着脸叹了口气,接着运起内力,飞身往临时太子府赶去。
*
江城这场好戏开场时,宁修云是最清闲的那个。
所有事情安排下去,还有裴延这个保险在旁守着,宁修云安心在临时太子府里歇着。
用过晚饭之后他坐在院子里赏月。
不知道是不是宁修云的错觉,他隐约觉得风里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想必此时,江城那条曾经最繁华的街道早已血流成河。
宁修云虽然是个现代人,但他天性凉薄,对江城世家下了狠手也没什么愧疚感。
光是玄青观里找到的那本账册,就够这些人死上几百次了,更何况还有其他诸多罪状。
而那些吃着人血馒头的家眷们,享受了金钱和权势的待遇,就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宁修云撑着下巴,自己和自己对弈。
简寻被他派出去探查醉风楼的底细,裴延和沈三都为了肃清江城的事情忙前忙后,他连个对局的人都找不到。
沈七倒是一直在他身边,但沈七说自己不会棋艺这么风雅的玩意儿,要是宁修云想听个曲儿她倒是还能唱两句。
宁修云拿起一枚白子在手里把玩,正在考虑落在哪处,便听上空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
宁修云一抬头,果然是小孔雀拍打着翅膀从府外飞了回来,一入院墙就只冲着宁修云所在的地方过来了。
他一挑眉,笑骂道:“小东西,还舍得回来。”
虽然这样说了,他还是摊开手掌,微微抬起胳膊,小孔雀慢慢减速落在了他的掌心。
沈七适时拿来一包粟米,打开封口放到了太子手边的桌子上。
宁修云抓了一小把喂给
小孔雀,给他梳理羽毛。
小孔雀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沾了不少草屑。
宁修云慢慢把夹在羽毛里的草屑拿出来扔掉,梳着梳着就发现小孔雀爪子边上的小信箱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封口的状态。
什么时候放了新的信函进去?
宁修云早就收到过沈五的汇报,他上次放在小孔雀身上的那封信已经被简寻取走了。
此刻小孔雀身上的只可能是简寻放的。
小孔雀出去溜达好几天了,宁修云竟然一点也没发觉它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信函,不知道是简寻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用手指尖戳了戳小孔雀的脑袋。
这小东西坑他爹实在是有一手。
要是带着这封信原封不动地飞回简寻手上,还不把那人吓死,估计要以为云公子孤身在外出了什么意外呢。
宁修云给小孔雀梳理完毛发,取出了那封信函,然后无情地把小孔雀又递给沈七,吩咐他让沈五把小孔雀带走,免得和很快就要回来的简寻撞上。
沈七抱着小孔雀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她有点想守在太子身后用她绝佳的目力看看简寻平日里都是怎么和他们太子说话的。
好可惜。沈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宁修云直到她出了院门才打开那张略显褶皱的宣纸。
宁修云看完第一眼就有些糟心地移开了视线,原因无他,宣纸上多次重复的“太子”二字显得格外刺眼。
他上次随心写了些平淡的记事,是希望简寻能将没有展现在太子面前的生活告诉身为云公子的他。
然而简寻明显没有领会到宁修云的意图,说的都是近些天来简寻做的大事。
一件其他的都没说,都是宁修云早就知道的事,至于这个人离了临时太子府过得好不好,休息时怎么打发时间,有什么饮食喜好,简寻一点都没透露!
一封信和白写没什么两样,宁修云想用这种方式多了解简寻一些的想法直接泡汤了。
宁修云嘴角缓慢拉直。
谁想看这个?简寻这个木头!
他难道不觉得写给爱人的信中通篇提到另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对劲吗?真不怕他觉得他想移情别恋?
虽说“太子”是宁修云自己,“云公子”也是宁修云自己,但宁修云却微妙地发觉自己有点泛酸。
他用“云公子”的角度来看这封信就是纯粹的糟心,他的爱人在互诉清肠的信函里三句不离一个“太子”。
但以太子的身份来看,句句都是简寻对他的夸赞和认可。
宁修云一口气堵在胸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木着一张脸,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是简寻的错。
宁修云猛地把手里的宣纸捏着团,捏完又觉得不忍心,一点点展开,再规规矩矩地叠好。
拿在手里之后都觉得见了鬼了,他什么时候会被这点小事牵动情绪以至于意气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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