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帝盯着床榻顶看了一会儿,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抬手猛地拍在榻边,把边上收拾银针的太医吓了一跳。
嘉兴帝怒喝道:“去把文贵妃给朕叫来!朕有话要问她!”
边上的太医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嘉兴帝一个怒火攻心再昏厥过去。
十日之前,嘉兴帝收到了来自太子的奏折,看完之后竟被气到吐血,晕倒后便犯了梦魇之症,迟迟不醒。
原本众人还不知道太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直到裴相将一封太子代父罪己的诏书昭告天下,众人这才知道太子如何忤逆圣上。
人人都以为这次嘉兴帝很可能会一怒之下废太子,没想到罪己诏好好地发了下去,嘉兴帝刚刚清醒,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惩办太子,而是召见文贵妃?
太医冒死劝道:“陛下,您刚醒,切勿动气啊!”
“还不快去!”嘉兴帝声音嘶哑地吼道。
卧床十日,他看起来简直像是老了十岁,原本就已经遮掩不住老态,如今竟然隐约透出迟暮的垂死之相。
一众太医胆战心惊,忙不迭地开了药方便告退了。
离开时刚好和赶来的文贵妃撞上。
“贵妃娘娘万安。”
文贵妃年逾四十,因为保养得当看着很显年轻,她长相艳丽,一双狐狸眼上挑,看着有几分风流妩媚,但她为人不错,性情也和缓,在后宫风评是一等一的好,此时微笑地点头致意,走进了殿内。
文贵妃面容平静,进殿后行过礼,并未走到塌边,便直接跪了下来。
嘉兴帝抄起榻边矮桌上的茶杯朝着文贵妃扔了过去。
他大病初愈,手劲不够,茶杯只扔了一小段距离便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几滴到文贵妃手边,莹白的手背瞬间泛红。
文贵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跪得十分稳当。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被嘉兴帝叫来发泄怒火,一般情况下这些事都和她没有关系,但嘉兴帝始终觉得宁楚卿是个不安定因素,隔三差五就要来这一遭试探她。
试探她有没有与南疆的宁楚卿联系,试探她有没有告诉宁楚卿真相,试探她与宁楚卿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
“徐文鸢!太子如今在江城,距离南疆如此之近,此番的事,和那贱种有没有干系!?”嘉兴帝双目赤红,紧盯着文贵妃,试图在她脸上发现些蛛丝马迹。
文贵妃藏在衣袖下的那只手猛然攥紧,面上却不显,沉稳道:“陛下,楚卿将太子看做亲弟弟,早就上了奏书会唯太子马首是瞻,您说的话他都记得,您忘了,他思念陛下,但陛下只说担忧南疆形势,楚卿便十几年死守南疆没有再回来。”
嘉兴帝一拧眉,急促的呼吸在文贵妃平静的目光中有所缓和。
原本在看完太子的奏书之后他怀疑是宁楚卿暗中搞鬼,但此刻听了文贵妃的话他又动摇了,他想起当日在殿中,裴相话里话外都在把裴延和裴家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但谁不知道,太子敬重裴延,也很听裴延的话。
即便此事不是裴延设计,裴延也有个失职之罪,裴相为了裴家不受牵连,竟然都敢诓骗于他,真当他老了吗!?
嘉兴帝靠在榻上,神色晦暗不明,“文鸢,今日便在这里侍疾。”
文贵妃低眉顺眼:“是。”
文贵妃在崇和殿侍疾三日,第三日傍晚才出殿回宫。
站在坤宁宫中,她望向天边的云霞。
她知道,这次的危机过去了。
二十二年前,也是这样的傍晚,晚霞如血色烧灼,她收到了宁鸿朝的死讯。
她是先帝指给宁鸿朝的未婚妻,只等宁鸿朝从大启南部归京便可大婚。
宁鸿朝光风霁月,文武双全,君子如玉,整个大启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子。
徐文鸢骤然得知爱人身死,悬梁自尽未果,却被诊出了喜脉。
她心知嘉兴帝不会让宁鸿朝的孩子活下去,但他必须保住宁鸿朝最后的血脉。
她跪在刚刚登基的嘉兴帝,以最恶毒的口吻叱骂宁鸿朝,说他是如何表里不一,明知道自己心有所属还向先帝请求赐婚,她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与宁鸿朝没有任何情谊,求嘉兴帝放过徐家。
徐文鸢能想到最恶毒的话都用在了她此生最爱之人身上。
嘉兴帝平庸,嫉恨自己的胞弟,他为别人贬损宁鸿朝却夸赞他而沾沾自喜,徐文鸢说动了他,她保住了徐家满门,保住了宁鸿朝的孩子。
文贵妃长叹一口气,对身边的贴身婢女说:“把楚卿去岁送来的生辰贺礼拿来。”
婢女应了声“是”,回屋取了一个木匣子出来。
文贵妃打开木匣,里面赫然是一把华贵锋锐的匕首。
嘉兴帝情况不好,如有闪失,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宁楚卿的软肋。
*
国都形势险峻,南疆主城,宁楚卿和宁修云的关系还算缓和。
有宁楚卿带着一队南疆军在前面开路,马车畅通无阻,两个时辰便到了南疆主城的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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