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终归还是有点差别。
因为元日刚过不久,每座坟包前还有许多红灯笼红烛,反正这儿又黑,不用白不用,兴尧便点着火折子将这些蜡烛全燃起来。
一瞬亮堂了许多。
他们一座墓碑一座墓碑挨个寻过去,直找了一柱香有余,才终于寻到赵家父子的坟包。
也难怪,这坟包实在简陋。
且不说墓碑仿佛为节省材料似的比其他的墓碑就都小些,单是择的这地方就老偏僻。
竟然是在一棵极粗壮的柏树下建了两个挨着的小小的坟包,兴尧用脚后跟都能想出,这定然是阿萤她那抠搜老爹干的好事。
柏树越是粗壮笔直,就越能压制住埋在它下面冤死的魂魄,也不知道贾老爷从哪听说的。
“看来,贾老爷给你出的三倍半价还出少了。”归寒看了这柏树好久,闷道。
“早说过,我是劫富济贫的。”兴尧道。
方才在老鳏夫的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他们才终于在那破屋子的犄角旮旯处找到几件老鳏夫做木工活常用的工具。
一把短铁铲和一把凿子。
兴尧还顺带拿了隔壁一户人家压在秸秆上的一把长铁锹。
只挖了不到一会儿,便隐隐已瞅见棺材的角。
泥土“扑嗖嗖”落下,棺材盖被揭开的一瞬,兴尧和归寒几乎同时怔住。
一大股奇异浓烈的花香扑面而来。
油灯的光有限,兴尧提着灯的手都一顿,归寒摸了两只蜡烛搁在边沿,足以照亮整个墓内空间。
老人的尸体已经干瘪的仅剩一点点裸露出来泛黑的皮肉,木棺四壁爬满了花茎细藤,棺内唯剩一副皮裹着的白骨,而从白骨的口鼻、腹腔、四肢百骸里密密的冒出许多嫣红的小花。
这花吸足了人的血肉长得茁壮异常,此刻棺板被掀开,它的藤蔓更如活虫一样蠕动起来。
这景象仿佛一次极盛烈的糜烂运动——异常惊心动魄。
兴尧拿长铁锹拨了拨尸体胸口那层红花,果然如他所料到的一样,这尸体的心脏早已被人挖去,这些“枝繁叶茂”的奇异花种由死者的心脏处开始生根发芽,逐渐吞噬掉了死者整个躯体。
简直匪夷所思。
纵然料到,但亲眼所见,仍令人惊诧不已。
“以血肉养花,”归寒沉声道,“你猜对了,吴大娘同赵家父子的死的确有所不同。”
赵家父子的尸体便仿佛是一只养着蛊虫的容器,里面的蛊一日日长大长强,直到这个容器终于不能再承受,蛊便直接由内到外毁了这个寄养它的容器。
而吴大娘死后尸体所表现出的腐败,却更像是正常死后被人为用这种东西催化的。
目地应该就是想伪造成一样的死法。
“狠毒狠毒,”兴尧啧啧的叹,“难怪咱们只要待在镇子里就出事。”
昏暗中这座腐烂的盛大“花园”分外刺眼,兴尧斜眼朝归寒瞥过去,却见归寒白纸似的脸上冷得一派肃然,他又“啧啧”了一声。
“在想哪家小可爱?”他笑嘻嘻道。
第9章
归寒盯着脚底这一汪花团锦簇不动。
半晌,他回道,“我在想,这东西是不是可以吃?”
兴尧:“……”朋友你冷静点。
“……我们忘了一件事,”归寒好像讲了一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而后回过神一样,“吴大娘、赵家父子、曲镇的曲三伯和葛屠夫家的小姑娘,甚而是阿萤的小儿子,他们或多或少都和棺材里的这东西有关联,但还有一个人……”
“吴大娘的丈夫,郑老三。”兴尧道。
“他是雪夜死的。”归寒有些恍然。
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将一个活人一夜变成干尸,且郑老三是死在他家门口的。
是幻术。
兴尧也反应过来,拍了拍他腰间的葫芦,“真行啊你,小丑八怪。”
葫芦晃了两下,从里面传来的声音闷且幽怨,“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小丑八怪你再骂你还得待在葫芦里。”兴尧双手交叠枕在铁锹的木杆上,烛火映得他五指愈修长苍白,他敲了敲葫芦,“好吵,安静点。”
“我有名字——”葫芦里的娃娃音猛变得尖锐,“我叫雪——”
“知道知道,”兴尧将葫芦扯得远了些,“有名字也改变不了你丑的事实。”
小妖物:“……”
归寒想了半晌,道,“的确……是有点丑。”
小妖物:“……”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葫芦里这回好半天都没再吭一声。
.
白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虽然回贾家时天已经临近破晓,兴尧还是拽着小妖物的后脖子勒令它进厨房去做饭。
“小丑八怪,来——”兴尧挑了一筷子面凑到雪跟前,然后“呲溜”吸了一口,“好香。”
归寒默默的立在旁边,而后就看见这娃娃脸一巴掌呼下去,兴尧那碗面差点遭殃。
这人也忒幼稚了点,他想。
只这一会儿,兴尧已经吃了一碗葱花汤面,一笼牛肉水煎包,一碟凉拌黄瓜丝,还外带一小壶小妖物自酿的桃花微酿。
桌子上的碟碟碗碗一瞬堆了一摞。
兴尧打了个饱嗝。
小妖物累的扒在桌子上吐舌头。
“哎丑八怪,你在镇子到底看见了什么?”兴尧戳了戳它毛绒绒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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