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洛斯的眼眸有血色翻涌，颈后的鱼纹显露，急湍的海流因他停歇。
“怎么不一样？”
池执安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实话实说。
“他是一名幼崽，长得可爱，什么都不懂，单纯得很。”
“ 我不可能对他产生爱情，他更不可能真正地爱我，他太小了，连爱情是什么不知道。”
“他亲近我，只是幼崽对大人的依恋。”
“我与他结婚，和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没有任何区别。”
“他长大后，会慢慢忘记这件事，而我履行了婚约，人鱼族能拥有人类的爱意，能获得灵魂。”
池执安顿了顿，长睫轻颤，继续说：
“而海洛斯先生您，……您是一名成年人鱼，雄性，正，正值盛年。”
“我与您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一件很正式的事，需要考虑很多。”
“比如，我需不需与您领结婚证，需不需与您公开。”
“而且您能让男性怀孕，婚后我需不需要怀上小奶鱼，怀几条小奶鱼，怎么喂养，也要纳入考虑范围。”
最后一句话，池执安的音量小到听不见。
他的脸颊、耳朵、脖颈，羞红欲滴，与海洛斯相贴的手热到吓人。
他穿越前，常常会有女同学提醒他：你看起来太单纯了、小心被人骗、不要被男人拐了……
但他觉得自己真没那么单纯。
他考虑得很多，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池执安低垂脑袋，盯着海洛斯的鲛纱。
鲛纱像裙摆似的盖在他腿上，被他捏得皱巴巴，透出几分可怜样。
下一刻。
海洛斯的回答，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微妙的电流感，性感、磁性。
可惜，池执安不是声控。
他面对海洛斯的回应，只有害羞、疑惑、答应、犹豫这几种反应。
——但，他却对这次的回应，有了一瞬间的心动。
爱情方面的。
第18章
“你所考虑的问题，在千年前，人鱼族已经教给了我答案。”
海洛斯的声线，暗哑，冷冽，像结着冰霜的海盐红酒。
但此刻，他的声音，竟掺杂上一丝滚烫的情欲。
池执安微微睁大眼睛，耳根泛红。
千年前，人鱼族。
他所顾虑的种种，人鱼们在千年前早已给他写好答案。
……很难不让人心动。
海洛斯作为人鱼的利爪，只需要张开掌心，就能单手将池执安的双手包住。
人类少年的双手，被海洛斯握在掌心里。
海洛斯夹杂了情絮的声音特别好听。
“他们教我，一切都要尊重你的意见。”
“需不需要在银河帝国里领结婚证，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就领，没必要就不领，况且你没到领证年龄。”
“生小奶鱼这个问题，只要看你是否喜欢，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无条件顺应你。”
“和我结婚，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和疑问，主动权在你手上。”
池执安呼吸微滞。
很难想象海洛斯一条没谈过恋爱，母胎单身的鱼，……会说出这样的话。
——池执安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他的名字，在人鱼族传说里出现过。
在传说中，他是能够拯救人鱼族的救世主。但拯救的前提，是他愿意与人鱼王结合。
他与人鱼族联姻后，人鱼族方才可拥有他的爱意，……才能被他拯救。
人鱼族为了这场联姻能够实现，早早开始准备。
……比如，教导年幼的小人鱼王，怎么追求老婆。
海洛斯那时候和小鱼崽一样大。
小小一条，皮肤奶白，脸蛋圆溜溜，尾巴短短胖胖，包括尾巴的小身子只有九十五厘米，像一只两头身Q版小鱼。
说话带着咿咿呀呀的小奶音，笨拙地游动，一不留神会被海流冲走。
这样小的幼崽，被人鱼族们拉到课堂里，开始学习《人鱼雄德一百条铁律》、《血泪教诲：不守雄德没有老婆》、《如何讨老婆欢心》……
小幼崽一开始并不听话，会在课堂的小板凳上哭出来，或者肚子饿把书吃了，吃完还非常嚣张在老人鱼面前，打一个响亮的奶嗝。
最后，他还是被人鱼们逼着学会了这些知识。
对于如何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上，小海洛斯被人鱼们教得非常在行。
——可惜，课程结课的这一天，刚好是人鱼族灭绝的那天。
老人鱼教师们，没能批阅完他考了一百分的人鱼雄德卷子，没能听到他背下所有课本。
……没能看见他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把所学的知识付与实践。
人鱼族灭绝后，小幼崽海洛斯孤零零来到银河帝国，饿到蜷缩在小巷子角落，奄奄一息。
路过的野狗，咬掉了一口他的尾巴肉，肉墩墩的小尾巴变得血淋淋，白森森的骨头露出。
小海洛斯哭得很厉害，他的尾巴变丑了，不帅气，未来的老婆不会喜欢他了。
再后来，爱哭脆弱的人鱼幼崽消失，取之而代的是冰冷、强大、神秘的帝国高层——“塞壬”。
他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他认为，人鱼族教给他的知识，永远用不上，只会成为晦暗时光中沉淀的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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