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指了指走廊尽头:“那个, 你床就在他床旁边,很好认的。”
言晏点头:“我去看看他。”
临河:“去吧去吧,我跟你傅叔叔再聊会儿。”
旁边那个在不久前已经被震撼过一轮的女大学生:“……”
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抢救了那么久的病人自己生龙活虎地走了出来”和“死里脱生之后看见亲人就问了个路”哪个更离谱。
为什么会在医院手术室门口听见被抢救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之间发生了类似饭店门口“你吃饱了吗”这样子的对话啊!!!
*
言晏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推开了病房的门。
傅百川还没有醒,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
言晏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不应该啊。
阴阳柩破了之后,所有入柩的人几乎都会在同一时间苏醒,即使被卷入了柩主的记忆,也不会昏睡太久。
但是躺在这里的傅百川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言晏走到病床旁边坐下,把傅百川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轻轻摊开他的掌心。
傅百川的手掌干燥温热,生命线清晰,并没有被阴阳柩异常影响导致生命危险的迹象。
言晏长出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柩主的执念和记忆过于绵长,所以傅百川还沉浸在里面没有醒来。
言晏的体温偏低,即使傅百川还在昏睡中,手掌也比言晏热上许多。
感受着傅百川的手掌传来的阵阵暖意,言晏终于有了些“劫后余生”的实感。
张明桦和杨伯宁那个阴阳柩的沉浸度太高了,言晏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即使已经醒了过来,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情绪还沉浸在阴阳柩里。
除了很难抽离的情绪之外,他还感受到巨大的疲惫。
因为有了傅百川的手这个和现实世界的“连结”,言晏因为在阴阳柩中求生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如潮水般的困意将他淹没。
——他抓着傅百川的手,伏在傅百川的病床上睡着了。
*
傅天雄和临河确认了言晏与傅百川的安全,就离开了病房,在灵署的交代下跟医院沟通,试图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不然的话,要么是灵署和鬼怪的存在被公之于众,要么是在经过全面的身体检查之后,世界上多了一种用言晏或者傅百川名字命名的怪病。
病房里很安静,不知道言晏伏在被子上睡了多久,傅百川醒了过来。
病房里的窗帘拉着,光线朦胧,并不刺眼。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这是现实世界还是阴阳柩里,想看看自己的手腕上还有没有那条红痕。
结果在抽手时,有一股阻力把他的动作绊住了。
傅百川这才感觉到腿上有些沉。
他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茫然地撑着床板把上半身抬了起来。
——是言晏。
青年睡颜安静,眉眼清隽,呼吸均匀,正抓着他的手伏在病床边。
傅百川的心脏倏地漏跳了半拍,继而感觉胸腔像是被温水泡过一般酸软。
他们回来了。
因为读取了柩主张明桦的记忆,傅百川的心情其实是很低落的,但是醒来看见抓着他的手的言晏,那种杂糅了悲伤、愤怒、遗憾的情绪忽然就偃旗息鼓。
他们还有未来。
在阴阳柩中看到的诸多遗憾无法弥补,但是现在他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何其幸运。
傅百川坐起身来,垂眼看着身边趴着睡觉的人。
如果言晏睡着的时候他躺的地方再靠外一点,那言晏就刚好枕在他腿上了。
病房里的光线是冷白色的,照在言晏的侧脸上,竟然显得有些皎洁。
傅百川想,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平时醒着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就算是笑也大部分都是嘲笑或者冷笑,所以他一直觉得言晏的长相是“清俊”那种类型的,现在睡着了,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傅百川竟然觉得这张脸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好想咬一口。
他伸出另一只没有被言晏握住的手,轻轻碰了碰言晏的头发。
很软。
他的手从发根向发尾轻轻抚了过去,柔软微凉的发丝温柔缱绻地绕住了他了每一根手指,掌心还残留着发根留下的余温。
言晏的睫毛和头发都是深黑色,即使闭着眼睛也显得五官分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阴阳柩里待的时间长,他的嘴唇不似平时一般有气色,只带着一点淡淡的粉。
病号服的领口偏大,从傅百川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言晏支离的锁骨和锁骨上那颗殷红色的小痣。
明明是一派旖旎风光,傅百川却没有别的遐思,只觉得一阵阵安心。
切实感受了死亡一秒一秒逼近的感觉、并看见言晏亲手打烂了自己的脑袋之后,仅仅是知道人好好地在自己旁边趴着就很满足了。
想起言晏对自己的太阳穴开枪的那一幕,傅百川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言晏完整而圆润的脑瓜子。
啊。
没有缺一块儿。
是囫囵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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