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发生那么大的事，不要抱任何侥幸能蒙混过关。以大长老如今身受重伤的情况，只有宗主不为清者能主持大局。
再次来到师尊灵舍前，周璟心情略微复杂。
谢过带路弟子后，他走近洞府内。
周璟意外地见到跪坐在团蒲上的陆寒霜，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在听到脚步时微微别过头，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落泪的模样。
此时的陆寒霜全然变样，不再穿那红艳的劲装，一身门内规制的翠绿袍子，头上只用素簪轻轻挽着，像风一吹就会倒的幼苗般羸弱。
“大师兄。”陆寒霜轻唤一声，随即敛目而跪坐。
周璟上前行礼，礼还没行完，就被白雾扶起，人被带到不为清者跟前，他尤为不解的喊了声，“师尊？”
“你身上有伤，莫拘泥这些礼数。”不为清者语气罕见的亲昵，不由分说地覆上周璟的手腕，“好孩子。要不是你当时手下留情，大长老恐怕就要元神不保。昨日用了秦风的丹药，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还有三天，便是剑灵法阵开启之日，如今又受了这些暗伤，该去灵丹阁好好看诊一番。以免今后落下病根，我已吩咐云上，你直接去便是。”不为清者友善说道，随后松开探查的手。
周璟自然注意到不为清者在说起“云上”时，陆寒霜不禁看来的视线，似有所感地问道：“弟子还没来得及去看望大长老，不知他老人家伤势如何？”
“你……”不为清者说到此，轻叹一声。
周璟真不知道不为清者唱得是哪台戏，只能站在一旁受着。
“罢了，既然你开了口，便让云上随你去竹苑看看陆长老吧。”不为清者淡淡说道，随即用白雾将跪坐在的陆寒霜扶起来，“你们便一同退下吧。”
话音一落，根本不给他们说“告退”的机会，就被白雾推出洞府内。
两人站在灵舍外，一时无言，直到在走到山路上，陆寒霜才别扭地说道：“多谢大师兄愿意替我说情。”
“我没做什么。”周璟诚实回答，就连这次被喊到这里来，都是不为清者的意思。
怎么就忽然收到陆寒霜的感谢？
周璟有些接不住这里面的脑回路，又察觉到陆寒霜那源源不断散发而出的感激之意，他连忙转移话题，“你来此求见师尊，是为了何事？”
“云上长老近日闭关，无论我去多少次，他都不见。”陆寒霜轻轻抿住唇，就算说起这件事也足以让这位骄傲的少女感到难堪，可她却愿意将这事说给周璟听，这是极大的信任。
“最后我只能……到宗主面前，可宗主并未答应……”陆寒霜说到此，抬头目光灼灼看向周璟，“多亏了你在宗主面前还惦记着我爹，要不然还不知要……多久。”
对“求”这个字，陆寒霜还是很难启齿。
“你可以给族中写信，派其他丹修……”周璟话还没说完就见陆寒霜垂眸不语的样子，自觉停了话头，转而说道，“我们还是快去灵丹阁吧。”
周璟急忙往前走，却被陆寒霜扯住衣袖，他回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陆寒霜攥着周璟袖角的手都在颤抖，视线看着地面，做了足够的内心挣扎后，双膝跪在地上，眼眶里还噙着泪，“若不是大师兄，我父亲他恐怕早就元神破碎而殒命。是你救了他，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自会报答。”
大长老用化神期的元神来救女，若是没有周璟挡在剑前而减弱剑势威能，就是陆寒霜所说的结果。
陆寒霜的命是父亲所救，可父亲的命却是周璟所救。
骄傲小半生的少女，为了血亲跪在周璟面前，默然垂泪。
“起来！”周璟知道温声说话只会把感谢行为拉长，于是冷声道，“我的剑招，不用斩向同门。所以不是我手下留情，是我道心如此，我只是在遵从我的道，你无需多谢。”
再任由这哭哭啼啼的少女跪下去，周璟都要狂受内心谴责，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
赶紧起来吧，陆师妹。
第49章 权衡利弊后
周璟伸手要将陆寒霜扶起来，她却在听到那话后自觉站起来，利索地拍掉膝上的尘土，在抬手间悄悄擦掉坠下的眼泪。
“今日之事，你不得说出去。”陆寒霜语气别扭，没听到周璟回答，瞪着大眼睛看向对方。
被这样一瞪，周璟竟有种熟悉，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陆师妹啊！
之前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哪里有半点鲜活气，那样的苦情剧，跟她的风格根本不搭。
“是是是，定不会说出去，不然陆师妹尽可拿我是问。”周璟好脾气的应道。
陆寒霜被这话逗得一笑，没了之前的悲秋。
少女的心绪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这就是青春，伴随疼痛，但随着一阵风儿吹过，又能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继续哭哭笑笑地往前走。
然而这样的青春，即便周璟不曾拥有，可他现在能以旁观的角度看到，也觉得很幸运。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和陆寒霜是同龄，勉强算是“共同经历”吧。
“我自是信大师兄的。”陆寒霜轻声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山路间走到灵丹阁，刚到阁内就有师弟上前，双方见礼后就听引路弟子先开口，“大师兄，陆师姐。遵宗主之令，云上长老在后院等候，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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