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是鬼吗?
那白高兴了。
义庄里有抬棺材时绑的麻绳,方子晨让赵哥儿去开了门将麻绳拿来。
捆好了人,赵哥儿抿着嘴,戳了戳方子晨的腰,示意他去看乖仔。
乖仔光着鸡蛋大的小脚丫站在竹席上,呆如木鸡,似乎吓傻了一样,见着他们望过来,急忙抹了下眼泪。
他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父亲,爹爹~”
方子晨以前觉得这孩子笑起来,大眼睛弯弯的,可爱死了,这会强撑着,流着鼻涕还朝他笑,比哭还难看,只觉逗得不行。
他走过去,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儿砸,你怕了?”
乖仔强颜欢笑,结巴着说:“呵呵,乖仔,呵呵······乖仔不怕。”
方子晨笑了起来,赵哥儿买的这张竹席,人家编的好,很严密结实,这会乖仔脚丫子下的那滩水还没渗透出去,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光。
方子晨一指:“那这是什么呀?”
乖仔低头一瞧,小脸蛋直接红了。
方子晨问:“你不怕,那怎么尿裤子了?”
乖仔拉开裤头,往里面看了一下,只蚕宝宝大的小肉虫耷拉在两腿间,仿佛正在酣睡,他抬头看着方子晨,很认真的说:“系鸡鸡漏水哟~西莫突然这样鸟呢?”
方子晨:“······”
明明是刚吓尿的。
这死孩子,小小年纪,竟都知道要面子了。
赵哥儿在后头捂着嘴笑,夜里风大,到底是怕孩子着凉了,赵哥儿帮他脱了裤子,用薄被将他裹了起来。
乖仔还在试图解释:“爹爹,乖仔真滴不系尿裤几,系鸡鸡不听话,乖仔一见那几只鬼,乖仔就西道鸟,他们系仁,乖仔火眼金睛。”
赵哥儿摸了摸他的头,眼里笑意明显:“是吗?”
“系滴系滴。”乖仔大声说。
赵哥儿直接笑了出来。
“爹爹不要笑哟~”
……
方子晨围着被他捆成一团的几人转。
“说说,为什么要出来吓唬我。”
他话落,有一汉子正要回答,可他嘴巴刚动,方子晨一脚踢在人小腿上。
“不说,真是有骨气。”
汉子:“······”
我是想说来着,但你倒是给我个时间开口啊!你他娘的,一句接一句,让我说什么?
旁边的女人怕再挨打,连忙说了。
其实他们就是赚笔钱财。
汤老板他老爹快不行了,估计也就这个月的事,这事儿不是什么秘事,源州城里,大半的大夫都被他请了去,这事儿就这么传出来了,但人老了,路也走到了尽头,请再多的大夫,也是回天乏术。
汤老板为人孝顺,汤老爹身体还好时,每年大寿,祝寿的来客,送的翡翠镯,金钗子,这些尚且不提,最近汤老板还托人在外头弄了些东西,说是要给他爹做陪葬。
这批东西,他们找人打听,听说里头还有玉器,金箔,锦缎,价值不菲,共计三千多两。
如此,还有之前的那些寿礼······
有钱人,便是阔绰,陪葬品一出手便是天价,穷人家,便是累死累活,一辈子的,也赚不来这个数,有些人死了,甚至只一薄木棺材,或一席子。
源州城繁华,街上行人个个似乎都瞧着光鲜亮丽,但在瞧不见的地,也有人在苟延残喘,为了一日三餐,终日奔波。
城里不似乡里,村里人,只要勤快些,怎么的都会有口吃的,像刘家这些年,即使土地少,可勤快些,多跑山里,挖些野菜和着点玉米面,虽是不好吃,但能填饱肚子。
城里却是不一样,睁眼闭眼的,便都是钱,菜要买,米要买,家里院头没水井的,喝水还要花银子。没有银子,那是寸步难行,没有田地,一旦没有活计,那就得断粮了。
人一旦穷到了极致,便会剑走偏锋。
这伙人,原是想着把方子晨吓唬走,闹鬼的事儿传出去,这活儿自然就没人愿意做了,到时候就大熊一人,他守得了白天守不了黑夜,守得了黑衣守不了白天,是个人,他就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睡。
他们算盘打的好,先头来的那帮人,他们只躲在林子里,发出点动静,或者乱嚎两下,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上次陈氏吃坏了肚子,林子里蚊虫多,她蹲了不过一会,屁股就肥了两圈,便想跑出去去花生地里解决,结果被那守夜的小汉子不小心见着了,当初口吐白沫阙了过去。
没一个胆大。
除了这一家三口。
方子晨都气了。
“那其他人来的时候,你们不出来吓唬人,我来了你们就整这一招,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啊?”
陈氏觉得冤枉。
为什么到你了才出来?那是因为前头那些人,用不着他们亲自出马。
这会陈氏看着方子晨,目光控制不住的幽怨起来。
这小子和他夫郎,还有他那不到膝盖高的小儿子,简直是有些过分了。
第一个晚上,她躲在林子里,‘哭’得喉咙都哑了,这一家三口,还睡得香呼呼的。
第二晚,她家的汉子狼望月嚎来嚎去,叫了一晚,这一家三口,还是睡得香喷喷的。
第三晚,她大哥伸着舌头歪着头,在大道上晃荡一宿,走路时还故意跺着脚,声音震天响,腿都要走废了,这一家三口,还是像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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