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想当面赔个不是,希望这件事不要给媒婆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才好。
轻叩门扉, 几息后,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媒婆在看到江眠后,噔噔噔后退三大步,都快缩在墙角去了, 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疫。
她一脸警惕和茫然:“奇怪,好端端的我怎么睡着了?”
看她神色, 好像并不记得沈临风出现,她被灵气拍晕之事。江眠眨眨眼, 不记得也算是一件好事。
江眠温声说:“您离开时忽然昏了过去,想来是太忙太累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媒婆揉着后颈, 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就消失了。她近来确实很忙, 累晕过去也是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 那有劳小公子了。”
江眠说没关系,不必客气。
然后房间中便安静下来。江眠站在门口,媒婆背靠墙壁,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江眠心中狐疑,这媒人明明是能言善道之人, 今日是怎么了?
媒婆身上的不自在在秦无咎出现后达到顶峰, 她似是待不下去,匆匆说道:“打扰了, 告辞。”
她快步来到门边,江眠和秦无咎让到一旁,却见媒婆侧着身贴着门框蹭了出去。
江眠眼底疑惑更胜,目光追逐着那媒人。
难道她还记得?
已走到院门前的媒婆脚步骤停,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冲江眠和秦无咎道:“二位公子,骤然登门说亲是我唐突,我知晓你二人的苦衷,你们不必在意旁人的目光,祝你们幸福。”说完拎着裙摆快步离开。
江眠回头看秦无咎:“小师叔,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秦无咎慢慢踱到他身边,声音里含着笑:“是啊,真是奇怪。”
江眠跟着点头,确实很奇怪。
他欲回身,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沈临风杀上门前的画面。
他想起了那个仓促的亲吻。
江眠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
秦无咎好整以暇的笑看着他。
“我的清白可是被眠儿毁了。”秦无咎半真半假的说:“日后可不会再有人登门说亲,这可如何是好?”
江眠脸颊轰一下烧了起来,他手足无措的辩解道:“我,我那是情势所迫,所以才会,才会……”
他结结巴巴,努力半天也说不出那个字。
秦无咎十分自然的替他接上:“所以才会亲了我。”
江眠没想到生死之间走一遭,小师叔的性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恶劣,还是这么爱逗他。
他自清风明月阁来到枫洲不过短短数月,可在另一个世界与秦无咎朝夕相处,早已不怕他。
——虽说他本来也不怕。
可现在他心中底气更足,他索性不逃避了,顶着一张大红脸说:“亲、就亲你了怎么样?小师叔能如何?”
“不如何。”秦无咎说:“不过眠儿应该知道我这人不吃亏。这样,你还回来吧。”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江眠以为只要自己脸皮够厚,肯定不怕秦无咎作弄,然而他到底招架不住,明明知道对方是在逗他,还是忍不住抬手捂住下半张脸。
他瞪着秦无咎,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声:“小师叔!”
秦无咎瞧着有趣,轻笑出声。
**
江眠逃也似的奔出了院子,去附近的集市买了些吃的,再回来时脸上热度已然消退,可心中还是一派兵荒马乱。
他把竹筐放到灶台上,坐在小板凳上出神。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回想起来,唇上却好像仍残留着那时的触感。他还记得小师叔脸颊微凉的温度和其身上清苦的药香。
不不不,冷静点,不要被媒人和小师叔带偏了。江眠对自己说,他那么做纯粹是为了救命,并没有其他意思。
事情过去便过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别扭的。
江眠拍拍脸颊,取出竹筐内刚买的新鲜水嫩的白萝卜,洗净后放到菜板上,他拿着菜刀正欲下刀,忽又想起秦无咎。
小师叔刚刚那模样,是真的没有在生气吧?
他匆忙离开,这一来一回也花费了挺长时间,都没见着小师叔,他做什么去了?
江眠有点不放心,将萝卜和菜刀一放出去了。他鬼鬼祟祟摸到秦无咎房前,不走正门,顺着窗户往里窥探。
桌前无人,会不会在床上?那床帐层层叠叠,他正欲努力看清,就听秦无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眠儿在找我?”
偷窥被抓,江眠吓了一跳,他不自在的摸着鼻子,目光躲躲闪闪:“我就是想问问,小师叔午饭想吃什么。”
“出去吃。”
“啊?”江眠抬头,恰好发现秦无咎目光自他手臂上扫过。
“伤口不疼?”
江眠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
天道宗和小师叔的药都很好,之前那火灼一般的痛早就不见了。现在江眠不去想,根本没有感觉。
可当对上秦无咎目光的刹那,江眠心里觉得有人关心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他放任自己娇气一回。
而且此刻恰好是中午,天气不错,艳阳高照,正好适合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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