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南。”忽然有一天,卓旧找到他,说道:“我想请你帮忙带孩子。”
虎南不为所动。
直到卓旧说,“是个不满一岁的小虎甲种幼崽。”
*
门外,嘉虹乖乖等着虎南出来。
他感觉自己已经数了好多好多数字,黑漆漆地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动静。“虎南,虎南。”
声音像掉到黑洞里,没有一点回声。
嘉虹把纸片塞到裤口袋里,准备进去看看。
此刻,虎南出来了。
他脑袋上摔了一个包,脸上有一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嘉虹盯着虎南看了片刻,走上前拉拉大雌虫的手,“虎南。”
虎南对嘉虹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说,“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嘉虹担心极了。因为卓旧陪伴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而雄父又不断生病,虎南承担了他最初级的教育和陪伴,在日夜陪伴中,给孩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雌父模样。
嘉虹相信自己的虎甲种雌父一定和虎南很相似。
他们连虫种都是一样的。
“你没事吧。”嘉虹担心地看着虎南,“我以前摔了,雄父吹吹就不疼了。虎南,我也给你吹吹。”
他们没有药物,有也是给最病弱的雄虫使用。
更何况,虎南知道自己并不是受伤了。他把变灰的指甲藏在掌心,对嘉虹说道:“对不起。没有找到照片。”
嘉虹不理解,为什么要道歉。
他摇摇手,让大人蹲下来,用小手给虎南揉揉摔肿的包。“没关系。”嘉虹鼓起脸,揉一下又轻轻地吹一下虎南的伤口。
和其他四个雌虫忠爱这孩子的眼睛不一样。虎南喜欢嘉虹身上所有关于虎甲种的特征,唯独对这双蝴蝶种的双瞳无感。
这双眼睛无时无刻提醒他:这不是你的孩子。
“嘉虹真乖。”虎南从地上站起来,他说道:“我已经不疼了。”
嘉虹欣喜地说道:“真的吗?我想下次也给雄父揉揉。”哪怕沙曼云已经已经教他药物的各种作用,但嘉虹内心那点小固执让他觉得肚子疼、不舒服、掉眼泪时揉揉和吹吹都有独特的安慰作用。
他拉着虎南的手,也不在意今天一无所获。
嘉虹从温格尔身上,早早知道受伤和生病的痛苦。他希望虎南可以在自己的安慰下,好受一点。嘉虹把虎南带到新整理的一片玩具场上,两个虎甲种一起挖沙子玩。
这里是虎南和嘉虹一起整理出来的。
他们一边捡垃圾,分类,把无用的废铁堆放在这里,地上铺上一层清扫出来的沙子。嘉虹和小时候一样攀爬在架子上。他破壳几个月的时候,温格尔会带他到食堂大厅玩耍。嘉虹记得那里和现在一样,有高高的钢铁架子,他抓着铁锈,爬上爬下。
“虎南,虎南。”
“嗯。”
“你好点了吗?”嘉虹扑过来,虎南接住他。小雌虫的重量让虎南咬了一下牙,舌尖苦涩的血液,提醒他:时间不够了。
漆黑中,仅有一盏小小的能源灯,提供微弱的光源。虎南清楚,得益于此,幼崽才看不到自己几乎全部是水泥灰色的手臂、大腿和半个胸膛。他心里感叹,还好有拘束环的存在,寄生体寄生的速度才放慢到一刻钟。
虎南看着灯光下的孩子,看他漆黑的发色,看他脸颊侧两个很浅很浅的酒窝。“你长大一定很高。”虎南对嘉虹比一个高度,“比我还高。”
嘉虹飞起来比身高。
“虎南,等我长大了,我再和你比。”小雌虫在半空中失去力气,干脆跳下来,“你不要老。”
虎南答应了。
他对嘉虹说,自己要出门找卓旧。两个人牵着手,从这片新的玩具区出发,慢慢走过那面曾经画着风筝的墙壁,又慢慢走过了几个雌虫的新居所。虎南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步一步变得沉重,偶尔中间一程,这种沉重抽离走半分,随后又沉甸甸地压下来。
时间不多了。
虎南听到“嘶嘶嘶”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响。他想起很多事情,关于卓旧、关于他手底下的集中地、他想到曾经有位天才的雄虫研究员,在营地发表关于寄生体的论文——他说,最容易被寄生的方式就是吞食。
没有任何一个实验体能从这种方式底下保持理智。
没有任何一个实验体能从这种方式底下保全性命。
“虎南,虎南。”嘉虹感觉到身边的成年雌虫摇摇晃晃。他不理解地摆摆对方的手,“你是不是累了?虎南。”
“没有。”虎南故意把灯放得很低。
他猜自己的脸一定很狰狞。
“我正要去找白白。”虎南岔开话题,“你还太小了,不能出去,知道吗?”
嘉虹瘪瘪嘴,算是表示知道了,“那我就站在门口看看。”
“不可以。外面正在刮大风。”
他们说完话,就到了监狱最后一道门前。
外面,是戴遗苏亚山监狱的春天。
虎南把能源灯放在嘉虹手中,自顾自地打开门,将钥匙给了嘉虹。他叮嘱道:“不能出来知道吗?”
嘉虹眼巴巴地看着虎南。
虎南想最后一次摸他的脑袋,瞥见自己已经变成深灰色的手,又悄悄地缩了回来。
“虎南,你要快点回来。”嘉虹抱着能源灯,仰头只能看见雌虫黑漆漆的脸,“我给你留了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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