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他身上铁链串联着镣铐,从脖子串联到手腕,再串联到脚腕。
此刻,宣瑜一只手拄着手杖,另一只手拽着铁链,将祁丹椹单薄瘦弱的身体提向自己,而祁丹椹被迫面对宣瑜愤怒阴沉的面容。
他拽着他颈脖处的铁链,眸子赤红,已然震怒到极致。
祁丹椹被迫仰着头才能够呼吸,一股窒息感瞬间涌上来。
他无惧望着那双愤怒的眼眸,将未尽之语道完:“殿下,请回吧。”
从宣瑜踏入牢房起,他就明白宣瑜已经与魏信达成某种协议。
宣瑛进入这里,尚且需要花费一番功夫,还被李从心几次催促,而宣瑜却能大摇大摆的进入。
可见宣瑜是得了魏信的允许。
若他猜测的不错,宣瑜必定将世家搅得一团糟,魏信才肯妥协。
否则以魏信斩草除根的铁血手腕,魏信不会让宣瑜来见他。
他也猜到宣瑜是来劝他归顺的。
所以,他才说“请回吧”。
宣瑜紧紧的勒着铁链,因太过用力,铁链磨破他手心血肉,血顺着铁链缓缓滴落,有些滴落到祁丹椹脏污囚衣上,仿若在囚衣上绽开点点红梅。
他看着被他拉到近在咫尺的面容,看他因呼吸不畅而红白交错的脸,一股心疼、愤怒、不甘紧紧裹紧他。
长久的压抑让宣瑜的暴怒如火山喷发:“那是本王人生中最难以忘记的一个月,只有那个月,本王才觉得自己真正活过。竟然对你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月。祁丹椹,你总是仗着本王对你的感情,肆意妄为的践踏本王的尊严。”
祁丹椹满是红血丝的疲倦眼眸望着宣瑜,因被迫仰头又呼吸不错而泛红的眼尾,汇聚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他看着他,唇畔不自觉溢出几许讥笑:“践踏你尊严的,难道不是你的偏执与自作多情?咳咳——”
宣瑜猛然将锁链收紧,勒得祁丹椹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窒息,他被迫极力仰着头,张开嘴,却半点空气也没有流入肺腑。
宣瑜望着这人窒息的面容,怒道:“你怎么能说这是本王的自作多情?是你说要做本王的第一个朋友,是你说要帮我养青鸟,也是你许下了承诺,既然做了承诺,你为什么不做到?这么多年,只有本王心心念念记着,在本王找了十数年之后,在本王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之后,你却告诉我你从来没将当年的承诺当回事,那本王这十数年的寻找算什么?”
当年他看到他。
他以为他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同类。
他们同样瘸着左腿拄着拐杖,他们都没有朋友,只有彼此。
他是单腿怪物,遇到了另一个单腿怪物,他不再孤单。
可是祁丹椹不是瘸子,不会拄一辈子的拐杖,只有他依然是那个拄着拐杖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怪物。
他就好比是黑夜中唯一的萤火虫。
有朝一日,他看到了一颗星星。
他将他错认为同类。
可惜星星就是星星,他不是萤火虫。
有朝一日,星星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孤单的萤火虫寻找着那个他唯一的同类与朋友。
他终于找到他。
可星星说,他这只可怜的萤火虫从未在他眼底留下过痕迹……
祁丹椹逐渐涣散的目光中,难得显出几丝悲悯,但言语却极其刻薄:“算浪费时间。”
宣瑜紧紧凝视着祁丹椹薄情寡义的面容:“这么说,你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跟我走?你明知道,我可以救你……”
“哈哈哈——”祁丹椹笑出声。
因他颈脖被勒紧,笑声沙哑且极短。
他不受控制剧烈咳嗽着,又因为窒息感,他的咳嗽声被闷在喉咙里,只有身体在因咳嗽痉挛,打着颤儿。
因为笑声与咳嗽,让他泛红眼尾凝聚的泪滑落。
一滴,是悲悯,也是哀伤。
其实,若不是他注定与魏信不死不休,他还是愿意与宣瑜成为朋友的。
但他知道,以宣瑜偏执的性格,就算他们成为朋友,也会走向决裂。
可万事没有如果。
他道:“殿下,我本身是一位政客。如果放到以往,我遭遇到这样的绝境,我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你。但是,就如同有人讨厌欺骗感情的人,他不愿意欺骗我的感情一般,我现在不想欺骗你,更不想利用你。如果我注定死在牢狱中的话,就证明我的天命尽了,而不是用其他东西换来苟延残喘的生机。”
宣瑜怒道:“那个傻子是谁,竟然让你连欺骗本王利用本王的机会,都不给本王?”
想到什么,他愤怒道:“是宣瑛吧?只有宣瑛傻傻的挺纯真,自以为很可爱,其实可恨到令人发指……”
这时,他才注意到祁丹椹颈脖处挂的红线。
他将那根红线拽了出来,是一枚黄玉佛牌。
他陡然明白过来什么,江南人士有送佛牌当定情信物。
这枚佛牌有些年月,是宣瑛生母的遗物。
当年在南书院时,宣瑛不小心将佛牌遗失,宫廷的侍卫找了两天,才在莲花湖中锦鲤的肚子里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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