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横,咬牙道:“好,当日之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出口恶气是应该的,今日你想怎么出气,我都陪着你,但希望今朝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能两清,我们父子之间,不要再互相仇视,往后,我会尽量弥补你。”
祁丹椹勉强露出算是同意之色,道:“当然,今日之后,我与安昌侯府两清。”
安昌侯望向湖中的儿子与亲人,眼底虽有痛色,但眼眸中露出了些许宽慰。
他知道祁丹椹不可能杀了这些人。
魏家以及世家的人都想让祁丹椹死,若他不小心犯下大案,再也没有人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救他出狱。
所以他看着儿子与亲人被扔进湖里折磨,他只有担心,却并不慌乱。
若是能用这些人换祁丹椹回到安昌侯府,这对他、对安昌侯府而言,是一桩极有利的买卖。
祁丹椹嫌站着累得慌,让南星给他搬来一把椅子。
南星很快给他搬来舒服的椅子,他坐下,慢慢欣赏湖中那几个人求生与求饶。
有两人力竭,呛咳一口水,慢慢滑向湖中。
他的亲人对安昌侯求饶哭喊道:“族叔,我娘快不行了,她快要死了……堂叔,你救救我娘……”
另一位也上前求饶:“堂兄,我哥哥他近来多病,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啊……”
安昌侯面色沉着,平静望着湖面。
仿佛湖中挣扎沉底的不是他的儿子与亲人。
他与祁丹椹比耐性。
他们这对父子还从未真正意义上交手过……
那几人见求安昌侯无果,便噗通一声跪在祁丹椹的脚边,求祁丹椹饶了他们父母兄弟的性命。
祁丹椹从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根本听不到脚边人的哭喊求饶。
有人真的沉底了,祁丹椹向那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护卫跳入湖中,一手一个捞起来溺水的人。
捞上来,救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祁丹椹要罢手时,祁丹椹复又将那几个恢复些体力的人再次扔到湖里。
如此往复,一只折腾到落日黄昏。
最后被捞起来的人奄奄一息,有的甚至昏厥过去。
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刻才意识到祁丹椹有多可怕,就连岸边看着的族亲,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那几人趴在祁丹椹脚边,开始忏悔自己当年犯下的错。
他们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求饶着,生怕不求饶,祁丹椹再次把他们丢进湖中。
看着脚边的这些人,祁丹椹如同看一群蝼蚁,道:“真没意思。”
安昌侯问道:“你心中怨气可消了?”
祁丹椹面无波澜心无起伏:“或许吧。”
他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叨扰多时,我该告辞了。”
安昌侯错愕:“你去哪儿,安昌侯府就是你的家。”
祁丹椹刻薄嘲讽道:“侯爷说笑呢,安昌侯府怎会是我的家?若非圣上有话,我不敢不从,我怎么会踏入你安昌侯府半步?好了,圣上交代的事情我办完了,我该回去了。”
安昌侯情急之下,追问:“你不是答应恩怨两清了?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你了,已经准备向圣上请封你为世子,你还想如何?”
祁丹椹薄唇讥讽:“恩怨两清,代表着恩清了,怨清了,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你对我的生育之恩,你于我的抛弃杀母之仇,我们一笔勾销。至于侯爷的爵位,还是自己收着吧,你齐家的烂摊子,就不要连累一个外人了。”
他曾经不敢杀母,如今也不能弑父。
对于安昌侯府的恩怨,该是时候了了。
所以,他才今天上门要同安昌侯划清界限,免得安昌侯将来借他东风攀附太子。
届时,只会让太子难做人。
安昌侯无奈焦急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祁丹椹:“既已两清,何来原谅?从今往后,你们与我桥归桥路归路……”
安昌侯慌了。
他不惜请圣上转为说和,就是为了让祁丹椹继承安昌侯府。
他知道,只要祁丹椹在,安昌侯府就不会倒,现在祁丹椹却大肆报复了一场,最后要同他们划清界限。
那他所有的算计不是要落空?
在祁丹椹要跨出院门前,他喊住他道:“云桑,你不能这么做,你身上流着的是齐家的血……”
祁丹椹听到这句话,刚踏出的脚猛然收回。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满府邸的人真有意思。
他们要他记得安昌侯府施舍给他的恩,却要他忘记安昌侯府施加给他的仇。
他眼神冷厉望着安昌侯,冷笑道:“侯爷这话真有意思,我还流着苏家的血呢,不照样将苏家举族覆灭?我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命,难不成还一个个问问他们姓苏还是姓齐?请侯爷记住,你是你,我是我,说已两清,我们就互不相干,你若非要用血脉困住我?我也不介意继续用仇恨毁灭你们……侯爷,你知道,六亲不认这个词,我可太熟悉,杀亲人跟杀陌生人真的没有区别……”
安昌侯一怔愣,知道祁丹椹说的是真的。
从一开始,祁丹椹就是打着同他们划清界限而来的安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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