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力改变这个局面。
嘉和帝不由得笑出声,笑声悲怆:“哈哈哈,朕终于明白了,你平的这场动乱,不光光是魏家的动乱,还有朕。你跟宣其学得好啊,真是好啊……”
他一步步迈上天正门的台阶:“朕与世家周旋、力排众议,费尽心血亲自立的两任太子,都要造朕的反……你们真是好样的,哈哈哈……一个失败了,一个卷土重来,你们真是朕的好儿子!你们这一个个的,真是好儿子……”
他知道祁丹椹说得对。
经过今日之事,无论他下不下发罪己诏,都无所谓了。
因为历史会将这一事件铭记,会将真相公之于众。
相反,他只有下发罪己诏,还能学学晚年时期的汉武帝,保住名誉……
他蹒跚拾级而上,宣瑛记忆中的宽阔伟岸的背影变得佝偻弯曲,夕阳照在他那身明黄色龙袍上,折射出橘色的光。
在这一片暖光浮尘里,他孤零零、步履缓慢的在千军万马前走过,走上层层台阶。
“哈哈哈,朕这一生,当真是孤家寡人……取御笔来!”
第95章
嘉和帝在天正门正堂写好罪己诏。
他拿着罪己诏重回天正门,站在天正门最高一处白玉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的太子、宣瑛与众大臣。
落日余晖照在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寂寥与沧桑。
望着繁华的京华大街,望着远处暮霭山头,望着斜阳余晖下袅袅飞过的鸟雀……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竟没有惶恐害怕。
反而多了一丝坦然心境。
他害怕面对的东西,在他迫不得已面对,并将其写下来,摊开在天下面前时,他竟出乎意料的坦然,有一种放下的轻松。
或许正如宣帆所说,他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公道。
他心思复杂的将罪己诏交给李想,道:“宣吧。”
宣帆跪了下来,恭敬肃穆道:“吾皇万岁。”
众位将士百官百姓也跪了下来,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苍茫天穹下,只剩下这一声声“万万岁”。
李想拿着那份罪己诏,开始宣读,每一个字就像一把锐利斧头,劈在每个人的心头。
祁丹椹认真的听着。
嘉和帝虽惧怕承认自己所犯的错,不愿在史册中留下骂名。
为了掩盖住那些错误,他做一切可能做之事。
但他若真的答应将一切公之于众,还天下一个公道时,他所写的每一个字都不曾留情,每一笔都不偏不倚……
他没有歪曲事实,也没有替自己辩驳。
他就像个无情的看客,将当年之事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
或许他明白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与其没有风度的再次为自己遮掩,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有些遮羞布,遮一半漏一半,那还不如直接扯掉遮羞布来得坦然。
在罪己诏的最后,他言明将禅位给太子,认可太子对当年之错误所采用的一切决策。
确实,这个时候,他已经罪孽满满,再不禅位,怕是普天之下百姓不会容忍。
禅位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能在面对自己所犯错误时,最正确的态度。
既然已经禅位了,他索性直接让太子全权处理此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让太子在上位之初,就有了拨乱反正的功绩。
这也算是为太子铺路了。
罪己诏念完,李想道:“钦此。”
太子领着百官再次谢恩道:“圣上圣明。”
李想拿着罪己诏一步步走向太子,这既是罪己诏,也是禅位诏书,所以太子该领旨。
祁丹椹垂下头,对这一场皇家之间权利的交叠并不感兴趣。
他在想救了秋风南星的恩公与将魏家上下剥皮削筋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表兄苏玉吗?
如果是,他为何不来与他们相认呢?
突然,他脑子里几波声音交杂。
“你让我很意外。”
“你提出一个很好的条件,让咱家心动了。”
“这是五香坊的粽子,我宫外府邸送来的,还热着呢,我们边吃边聊。”
“殿下,祁少卿说得对,自有圣上定夺,殿下还是别妨碍公务了。”
“不过有一位恩公救了我们,将我们藏在他家中地窖里,我们才逃过一劫。那位恩公说,他家主人与公子有渊源,所以才会救我们。”
他有一种预感。
他明白了什么。
就在李想拖着肥胖身躯高举着诏书,缓慢下台阶,百官皆庄严肃穆的跪着时,祁丹椹急促站起来,像是他跪着的那块地骤然变成烧得滚烫的油锅。
他往台阶上跑去,喊道:“不……不要……”
砰的一声。
他摔倒在地。
手肘膝盖磕在台阶上,疼得他浑身一颤。
这时,众人只见寒光一闪,李从心从长靴里拔出两柄短刀,倒握着刀柄,交叉呈现剪子状。
他闪身来到嘉和帝的面前,快刀切入嘉和帝的身体,两刀从嘉和帝肋骨下十寸左右的地方,开始相向切入。
嘉和帝正望着万里河山、看着百将万民,一时心绪复杂,腰腹部传来剧痛。
他垂下头,两柄短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切成两半,此刻两柄刀正卡在他脊椎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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