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众人仍在怔愣当中，不能言语。
颍川百草生道：“小生能亲眼见证这样级别的一场交战，此生无憾矣。”
阮柒目不楠漨转睛看着场上，简短道：“还没结束。”
“嗯？”
李无疏往向另一边的对手，却见宁断尘并无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顿时明白过来，心道不妙，抬眼看去，却见裂破空而去，已经飞到百丈之高处，又一道红雷蓄势待发。
原来宁断尘是故意引李无疏使出此招。她利用了李无疏为天道所斥易引天雷的体质，令他引火自焚，借天道之手对付于他。
在场除了宁断尘、李无疏和阮柒以外，并无第四个人看透这一点。
这时候要收回裂冰剑已经追之不及，红雷猝然劈在剑上，赤红闪电顺着剑身向下延伸，一股脑砸在李无疏身上，像在宣泄积蓄已久的天道之怒。
李无疏顿时跪地不起，口鼻皆是鲜血。
颍川百草生几乎都不忍看下去了。
阮柒紧握的手心都出了汗来，不由自主地朝场上迈了一步。但他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因为如果他出手相救，李无疏就又一次功败垂成了，他一直以来承受的痛苦也都白白作废。
宁断尘道：“李无疏，此时认输，贫道可饶你一命。轮到下一场，可没人会手下留情。”
裂冰脱了力一样砸在地上，没有李无疏的灵力加持，它像块废铁，插在尘土当中一动不动。
李无疏喘息片刻，伸手握住了剑柄。
“还……没有结束！”
宁断尘此时发冠凌乱，头上的纱巾也沾了尘土。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挽着拂尘再次捏起法诀。
这一次是“玄虚风刃”。神机宗长于奇门之术，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能可呼风唤雨。施术往往比兵器拳脚慢些，但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李无疏为中心，两道风刃环绕而行，成两仪之势靠近中心。风贵神速，那风刃快得看不清形状，眼力迟钝的凡人，譬如颍川百草生之流，只能看到一个圆圈在以李无疏为中心飞快缩小。
眼看李无疏就要被风刃斩为两截，颍川百草生却看到李无疏拖着短剑裂冰朝旁迈了一步，身影竟忽地虚化扭曲。
下一刻，原本重伤沉重的李无疏竟出现在宁断尘头顶上空，一式“霜天月沉”降下，裂冰直刺宁断尘右肩。
宁断尘万万想不到，李无疏重伤之下，竟还能使出“流云九宫步”避开迅捷无比的风刃。
她右臂一麻，拂尘应声落地。
李无疏刺中她后，执剑傲立场中，实际却比她更要狼狈不堪。
“你赢了。”宁断尘平静道，“神机宗信物归你所有。”
李无疏忽然脱力倒下，伏在地上，只以裂冰勉力支着地面。
“下一个，谁来？”他声音沉闷，想是受伤极重。
云敛、上官枢和段九锋三人面面相觑，云敛率先站了出来。
段九锋道：“何须如此着急？让他歇一口气罢。”
云敛道：“时不我予，但争朝夕。”
阮柒此时再也看不下去，想要到场上扶起李无疏，迈步时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不知不觉他身后已经站了一人，此时正发出空洞的铜铃响动。
一只术法所化的没有生命的灵狐停在了阮柒肩上。
“师弟，好戏还未开始，你要去哪？”
第八十四章 以血还血
陆辞站到阮柒身侧, 与他齐肩。
“多亏师弟你在符崵山鬼市的那些故人，不然某掌握的混沌之力也不会增进到如此地步。哦，对了，”他顿了一顿, “也多亏了你与李无疏带路。”
阮柒皱起眉头, 身体却动弹不得：“百草生, 你先离开这里。”
颍川百草生不明所以，他不曾听说谶元散人与步虚判官竟是同门师兄弟，这下回去有的编了。他抬手朝陆辞和阮柒拱了拱手, 去了其他地方观战。
阮柒知道陆辞的能力与他彼此相克，混沌之力与因果之术效用几乎相同，但他没想到陆辞已经能够如此轻松地禁锢住自己的行动。
“你将全副心神放在李无疏身上, 才让师兄我有了可乘之机。”
陆辞面露微笑。以他这亲切和善的语气, 若他未瞎，白绫下的双眼应是饱含欣许。
“若非因陆某之故，你与颜小公子如何能结下善缘呢？某还记得，二十四年前，你为将陆某除去, 本打算对那孩子的生死弃之不顾……”
“……”
阮柒自然记得那件事，那是他和李无疏第一次见面。
苏墨白与陆辞决裂之后, 对弃徒做所的一切无可奈何，却也无法令他弃恶从善, 临死前将陆辞一身修为废去, 封印在三才观中。
陆辞终日坐在三才道长像背后, 不能移动半分。观中人来人往, 没人看得见他, 他也无法与任何人交谈, 更无法绕到雕像正面，再看恩师一眼。
颜家与三才观不过一墙之隔，颜家小公子会走路时就常来三才观参拜。
——雕像背后有个人。
颜小公子说的这事，没人放在心上，只当是有过路人或乞丐偶然在此借宿。
颜小公子只好趁没人盯着自己，溜到雕像背后，与那个落魄潦倒终日不曾挪动半步的盲眼男子攀谈。
“你为什么总在这里？是因为看不见吗？你肚子饿吗？这个酥饼给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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