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底要我怎样?”贺安清的乱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他能做的只有不停恳求。
但显然贺平晏不吃这套:“朕要你看清楚,你在每时每刻的选择都至关重要。当你与郑惑享受极致快乐的时候,令你痛不欲生的后果就已然在未来等你。”
王总管站在门外,听着贺氏兄弟的对话,略微臃肿的身躯靠在了洁白的墙壁上。
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为何会走上与众人期待完全相反的路?为何彼此深爱却又忍不住拔刀相向?
如果当时没有丰家少爷那样糟糕的安排,今时今日的对峙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贺安清会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皇帝,而贺平晏,就算不能再画画,也能够云游四海,找寻下一段人生的意义。
也许丰家少爷也意识到了,是自己的温柔,酿成了不幸的开端。
王总管点了点几乎要秃的头,狭长的廊桥另一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说:“殿下就在前面。”
丰东宁的站姿还有些奇怪,手臂和小腿上都绑有辅助器,这才能让他行走。而他身后,是戴着镣铐被蒙住眼睛的容麟。
他终究有太多牵挂,所以无法抗旨,作为“带路人”来到了禁厅。
经过军委和内阁的会审,容麟被判处极刑,上面很快下达了执行命令。
舆论怒火平息了,人们亲历了一次普通人对高阶异能人的制裁,这让大部分看客扬眉吐气。
内阁撤销了弹劾令,贺平晏也不再被限制自由。允许丰东宁陪容麟走完最后一程,大概是他作为皇帝仅剩的仁慈。
外面又下雨了,只是这雨很柔很细,轻飘飘的。
丰东宁徒步从螺旋楼梯走入二层,辅助器发出机械轴承的声音。这里白墙白砖,寓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罪责都在此生犯下,也在此生了结。
他走向一扇同样是白色的双开门,两名门卫扶着把手推开,容麟穿着黑色囚服,五花大绑地坐在中间,很显眼。
丰东宁慢慢走过去,看着这个还不知情的男孩,将手抚在了他的手背,说道:
“容麟……”
一听是丰东宁的声音,容麟总算有盼头了,说道:“丰医生?贺局怎么样了?”
他最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贺安清,丰东宁强装镇定道:
“他平安无事,已经出来了。”
“你是带我来见贺局的吗?”容麟被蒙着眼睛,双手绑在椅子扶手上,连每根手指都分别固定着,道:
“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他。”
“是,我是。”人在撒谎的时候就会不断肯定。
行刑人员指了指房间里除了椅子以外唯一的摆设,一个巨大的挂钟,示意时间到了。
丰东宁太阳穴迸出一根青筋,那是充血的静脉,他从未像当下一样无力。一个曾朝夕相处的孩子作为牺牲品被送进刑场,自己却只能做一个帮凶。
两个白衣白袍的人将容麟的束缚解开,他显然有些紧张,问道:
“雨晴的事,贺局会不会怪我?江媛那次,我明明答应过他的……”
行刑人员将镣铐一头交给丰东宁,由他来牵着犯人通过太息桥。
容麟的眼罩没有摘除,连再看一眼这世间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却又如此轻松。沉重于生命的脆弱,轻松于信仰的顽强。
这不是终结,而是解脱。丰东宁不断默念着,他就像一个虔诚的易教徒,笃信着生死的意义。
这条路很长很长,雨声错落有致,微风从窗孔穿过,吹乱了容麟的黑发。他停下了脚步,有预感一般,突然问道:
“我们去哪?”
丰东宁没有回头,与廊桥尽头的王总管对视着,说道:
“殿下就在前面。”
他没有欺骗这个毫不知情的孩子,他没有丧心病狂地撒谎,他没有……
“我就知道他会来捞我,我就知道。”容麟显然松了口气,他几乎喜形于色却又压了下去,收敛道:“雨晴的事我很抱歉,丰医生,你能帮我想想怎么跟贺局解释吗?”
丰东宁攥紧镣铐一端,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他不会怪你,他会永远记得你。”
“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被拉着紧走几步,也便放弃了思考。反正马上就见到贺局了,要打要骂也是应该的,他做好准备受着了。
王总管推开禁厅厚重的门,这里隔音隔热,墙壁夹层里都用青川矿来填充。容麟被带到这里,一瞬间就感到耳膜发闷,什么声音都没了,他张开嘴试图发声,也听不见。
懵懵懂懂被安置在一个冰凉的座椅上,手刚搭上扶手,一个金属锁扣就扣了上来。
紧接着脚踝也被固定住了,他四肢试图动一动,却无法离开椅子一丝一毫。
“这是哪?贺局呢?”容麟只知道自己张了嘴,声带也在震动,可就是发不出声。
另一边,贺安清从看到容麟的身影就在不断敲打双向玻璃,喊着:“容麟!我在这!容麟!”
而被钳制的容麟下意识挣扎起来,从口型能辨别出他一直在喊“贺局”。
贺安清心如刀绞,对贺平晏吼道:
“他才18岁!他要负什么责?!该受刑的是我,让内阁来审判我!”
他爬起来冲向门口,用力拉开门,却被站在门口的王总管挡住了去路。迟疑的那一刻,王总管让开了一条路,两名亲军走进来,一人抱住他的腿,一人弯折他的胳膊背于后腰。他侧头望着镜子另一边,脸被一只大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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