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控室之中一直站在那等着飞船入境的顾昱，听见声音转过身来。
莱森捏着手中的终端将在场的人扫了一眼，他看见议长白斯南，指挥长蔡坤，秦霄，钱威，白止，所有人都在这等着奚溪归国的飞船在面前的显示屏上滑过的瞬间。
顾昱摘下耳机，“出了什么事？”
“上将……”莱森攥紧了手中的终端，他不敢去看顾昱看过来的眼睛，低着头在终端上点了几下，将视频投在了面前的大屏幕上，“您……自己看吧。”
视频，是飞船爆炸的瞬间。
顾昱压着嗓音，声音几乎是颤抖的问出声，“这是什么？”
“还有一些视频是阿尔塔星那边传来的，是奚少被刑讯的视频。”莱森将手中的透明小袋伸出，“还有……遗物。”
顾昱迈步上前，眼睛落在莱森递来的袋子上，他伸手接过，就看见小袋子里，放着一支铂金手环。
顾昱将手环从袋子里掏出，放在手中，看见手环上沾染了血，而它已经停止工作了。
停止工作代表着什么，顾昱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手一寸寸收紧，突然发难揪住莱森的衣服领子，声音极尽颤抖的低吼出声，“我问你这个是什么？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遗物……是阿尔塔星送来的。”莱森别开眼，将头垂下，咬紧了唇，话从齿缝之中逼出，“上将，奚少他……他死了，您节哀！”
下一刻，攥着他领子的手松开，莱森就看见顾昱一直在强撑着的身体朝着地上栽去。
莱森一把扶住，“上将！！医生！医生在哪？”
*
病房外，莱森与医生在吵架。
“什么叫血液系统紊乱，人病危？我此前不是就把解药给你们了吗？”
“上将之前拒绝了。”
“打，现在打。”
医生快速的去拿解药去了，莱森拉开病房的门，就看见顾昱醒了过来，整个人虚弱无力的吐出声，“不用了。”
莱森看着他，声色平静的开口，“上将，您不想活了是吗？”
顾昱没说话。
莱森看着他把玩着手里的铂金手环，攥紧了手出声，“奚少是在阿尔塔星因公殉职，那些人都没有死，您怎么能死？阿尔塔星侵犯我国土，伤害我国将领，上将您打算撒手不管了吗？”
“还有奚少的父母，他们好不容易得到儿子，您连个交代都没有，就要走了吗？奚少好不容易冒着生命拿到的解药，您想让他白死吗？！”
奚溪的名字让顾昱攥紧了手中的手环，他看向莱森，“我不能死。”
莱森：“对，您不能死。”
病房的门被医生从外面推开，医生不敢上前，看了莱森一眼。
顾昱看着医生手里的解药，出声，“打吧。”
莱森看着顾昱妥协，立刻招呼着医生上前，省得他反悔。
看着解药被推进体内，顾昱死死的攥着手中手环，手环划破皮肤嵌入进肉里。
*
“中校奚溪因公殉职，在职期间，为帝国做出杰出贡献，授予一等功，升上校衔。”
当天帝国下起了大雨，顾昱从军事法庭出来后就跪在道格拉斯的家门口，从早上到晚上。
路灯亮起，大雨将身上浇的透湿，雨水顺着短发从脸上滑落而下，流淌在地面上，汇入地上的水里。
半晌，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顾昱看见管家打了一把伞，走到他的面前，将伞打了过来。
顾昱：“管家……”
“上将你走吧，他们不想见你。”管家叹了一口气，“道格拉斯好不容易迎回二爷，没想到二爷福没享受两天，就……夫人这两天昏过去几次，总统阁下一直在照顾她。还有老爷，他……他也难受。”
顾昱攥紧了手，“我明白。”
顾昱撑着手起身，身子被冰冷的雨水冲刷了一天早已经麻木，他拖着身子踉跄走在雨中，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孤魂野鬼。
管家张了张口，到底什么话也没有出声，转身回了别墅。
一直等在外面的莱森，看着人出来，立刻拿了毛巾撑着伞上前，“您怎么被淋成这样？”
顾昱一语未发，莱森觉得原本还有点人情味的人在此刻变了。
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人，而随着那人的死，全部敛藏。
莱森抖了抖身上的冷气，跟着人进了车，刚坐进去就听见坐在身后座椅上的人，出了声，“把刑讯的视频发我。”
刑讯的视频，莱森已经看过一遍，里面实在是……他怕顾昱再受什么刺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您还是别……”
莱森在对上顾昱的那一双冰冷到毫无感情的眸子后，将剩下的话全部的咽进了肚子里，他掏出终端将视频给人发了过去，随后坦白出声，“其实……还有一件事。”
顾昱伸手将视频点开，“讲。”
莱森咽了一口唾沫出声，“奚少死的时候，其实怀了身孕。”
车内一瞬间陷入了寂静当中，
只能听见视频里青年被鞭子抽打时候发出的闷哼声，像是个钝器一下又一下的剐蹭着心脏。
顾昱手指抚上青年昏迷过去的脸，随后手指向下，停在他的小腹上，“几个月了？”
莱森：“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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