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43 执迷不悟
赛依常常失眠。
西瑞尔总是回来得很晚，可是赛依可以听到他脱衣服，洗澡，上床，拉被子，这些声音他都可以清晰地听见。
西瑞尔轻轻挨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说：“睡着了吗？”
赛依也只会假装自己已经沉睡，然后有些僵硬地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声。然后昏昏沉沉的脑袋逃避着，却有思索着那些压迫他呼吸的事。
他会在深夜里，在窗外的生物光也失去光泽的时候，缓缓地坐起来，静静地看着身旁的西瑞尔。
想要拥抱他。
想要没有任何间隙，想要什么也不思考地拥抱他……
可是渐渐放在他发烧的指尖退缩了。
在呼吸也无法平静的时候。
赛依的眼，就像是凝固的碧水。那是化也化不开的忧愁。
清晨，西瑞尔起身穿衣的时候，赛依终于忍不住拥抱他。
轻轻的拥抱。
他的声音很欢快：“你爱我吗？”
“怎么了？”
“回答我。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呢。……你……爱我吗？”
声音说到后面忽然转了一个调，赛依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暴露了自己的心情。
西瑞尔依然没有说话。
赛依的心一瞬间落到了谷底。自己挂在他脖颈上的双手一下子不知道该往那里放。
尴尬的沉默维持了很久。
西瑞尔叹了一口气，声音毫无起伏：“你想离开我了吗？”
因为他也记得，曾经他告诉赛依，只要让他爱上他，赛依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后离开……
“什么时候走？”
西瑞尔的话语竟然像是在说：“你什么时候去散步”一样……
赛依却突然感到愤怒！
因为对方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自己日日夜夜想到无法入眠，逼得自己快要发疯的事他却可以说得如此平静！
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赛依松开他，然后站在他的面前，俯下身直视他的双眼，缓缓道：“如果是这样，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其实连赛依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他说什么。
西瑞尔只是看着他，嘴唇紧抿着。
赛依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空洞得可以随时消失一样。
“西瑞尔，你真的……不在乎我走不走吗？”
他的喉结上下摆动，眼睛已经红了。
红得就像快要出血一样。
西瑞尔却扔掉了手中的外套，双手用力地赛依拉过来！
他控制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上去。
失去理性的时间只有几秒钟，接着就是温柔到难以想象的吻。
小心翼翼地摸索，小心翼翼地抚慰。
舌尖一点一点的纠缠……
赛依可以感到他嘴唇里时不时的颤抖。
他接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睛。
模模糊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万花筒眼睛。
他紧皱的眉，他忧伤的瞳孔，和倒影着自己的暗红。
赛依突然有一种错觉，他感觉正在吻着自己的男人是脆弱的。
就像他的每一个动作，他在慢慢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但在对方僵硬的时候，他只是忧伤地执迷不悟地奉献着一切……
西瑞尔是那样的强大。这毫无疑问。
而此时，微微发颤的他就像一抹蓝色的光。
似乎每一秒都可能消失无踪。
无论有多温柔，多热情，心却是疼痛的。
无可救药。
赛依怎么会不知道西瑞尔爱他呢？
根本不用说，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悄悄地告诉赛依。
拥抱着他，亲吻着他。
赛依就像是藏在龟壳里的乌龟，逃避着现实。
他突然涌出了无比自私的想法。
哪怕世界陨灭，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就无所谓！
但是那样疯狂的想法于理智的赛依，真的只是一刹那而已。
如此美妙的幻想，他付不起那个代价。
…………
西瑞尔总是会在自己身边放一杯红酒。
淳美的鲜红，触目惊心。
格外地吸引着赛依的眼球。
赛依曾经端起来想要喝一口，但是被西瑞尔阻止了，他说：“这种酒性太烈了，你不适合喝这种。”
“我就喝这个！”
“我才不想被你半夜打醉拳打醒呢。”
西瑞尔总是会给他准备浓度很淡的酒。
就像他所猜想的一样，酒有问题。
这是赛依自己发现的。
因为，他的确不是笨蛋。
他按照小莉莎曾经引导的路，来到了破旧的地下宫殿。
有的时候不清楚事实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
为什么都要弄清楚才好呢？
迷迷糊糊地生活会不会要幸福得多呢？
那天的海水很冰冷，赛依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
他提着一盏闪着绿光的灯，走在地下宫殿曲折的，破旧的走廊里。由于这里没有窗户，海水没有跟外界沟通，粘稠的死水里有浓厚的腐烂生物的味道。
地上很滑，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生长着各种浮游生物。
赛依有意识地注意走廊里是否有监控器，尽量减少自己的痕迹，慢慢地让暗绿的生物光一点一点地照亮经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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