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狠狠地咬住舌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纤长的十指深深地抠入泥土里，摩擦出点点血迹。
与即将失去精神触角的恐惧相比，这些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或许是西蒙的顽强抵抗起了作用，也或许是精神触角的掠夺并不容易，过了最初的入侵和尝试阶段之后，双方陷入了僵局。
西蒙疼痛欲绝，对方显然也并不好受。
果冻的身体仍然在继续膨胀，原本巨大的触角也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两对触角在西蒙的精神领域进行着力量对比悬殊的拉锯战，西蒙不敢放松，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果冻一时间也不能得逞。
或许人在面临巨大的痛苦的时候真的能够爆发出超越种族界限的强大力量，也或许果冻潜意识中并不想伤害西蒙，有那么一瞬间，在果冻的身体再次变为黄色的时候，西蒙刚好使出全部的精神力奋力一拉，庞大无比的触角就像遇到松软的泥土般，猛地被西蒙连根拔起。
就像本能般，金色的触角在第一时间化整为零，贪婪地吞噬着巨大的战利品，直到西蒙被撑得头昏脑胀，触角却依然不肯停下来。
它们甚至暂时摆脱了西蒙的控制，只是凭借本能吞噬，变强，吞噬，变强。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汪洋大海倒灌入狭窄的河道，就像压缩的空气炮注入巴掌大的气球，西蒙敢肯定，他的脑袋会在撑到极限的时候“嘭”地一声，爆炸开来。
西蒙忍不住看向滩软成一团的果冻，他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哀戚。
果然是个孩子啊，没有一丁点的战斗技巧，甚至没有任何战斗意识，不然怎么会被弱小百倍的自己夺去精神力？
西蒙晕得太快，他没有看到果冻在化为一滩黑水的前一秒，大大的眼睛突然睁开，依依不舍地看向西蒙，里面包含着欣慰和……解脱。
慕秋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
他看到自己的好友躺在一堆臭气熏天的黑水之上，脸上带着痛苦、遗憾等复杂情绪。
西蒙的精神波动很乱，并且异常强大，几乎能够化为实体阻止陌生人的靠近。
慕秋有些艰难地走到西蒙身边，试图把他抱起来。然而，虽然西蒙最近瘦了很多，个子却没有缩水，这样的动作对慕秋来说并不轻松。
凯瑟琳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犹如实质的精神波动拦在了外面。
她手里握着屏蔽器，压低声音提醒道：“秋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然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吭吭哧哧半天，最后只能由抱转为背。
幸好，最后还是成功了——在西蒙连续摔在恶心的黑水上两次之后。
慕秋的衣服也被染得又脏又臭，然而他并不在意，只是既细心又耐心地关注着他的好友。
凯瑟琳看到这样的儿子，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些自豪，也有些伤感。
她走在前面，同时警惕地看向四周。
慕秋忍不住问道：“妈妈，这么强烈的精神波动难道没有引起外星人的注意吗？”
凯瑟琳摇了摇头，“他们没有精神力，自然也感受不到。”
“那您还……”
凯瑟琳笑笑，就像从前一样温柔而耐心地对慕秋解释道：“我们需要防备的是‘自己人’。”
慕秋秒懂。
——
灰色城堡，一个宽敞而华丽的房间。
玛丽·莱茵仿佛把自己的庄园搬到了灰色城堡，就连房间的布置都一模一样。
然而，她此时的脸色却有些差，确切说，是很不好。
丹尼尔站在她面前，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最近几天的“工作”情况。
“民众的抵制情绪十分激烈，短短十天莱茵家族的药剂销售额一降再降，如今除了不明情况的偏远星球，已经没有人买莱茵集团出品的任何药物了……”
玛丽·莱茵的脸上就像蒙着一层寒冰，她沉默地等着下文。
丹尼尔小心地呼出一口气，滑动终端，开始念下一条消息，“骷髅星盗团发来密信，说最近风声太紧，暂停同城堡的合作。”
玛丽·莱茵咬了咬牙，冷声道：“那就换一家，送上门的信用点还不想要？”
丹尼尔偷偷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其他几家也是同样的回复……”
玛丽·莱茵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哗啦”一声把桌面上的果盘杯盏悉数扫到地上，她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他们打掩护，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联邦军的追捕！”
丹尼尔咽咽口水，没接话。
玛丽·莱茵胸膛起起伏伏，她使劲闭了闭眼，终于暂时压制住翻涌的精神波，“还有什么？”
丹尼尔苦着脸，小声回道：“还有外面……”
玛丽·莱茵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在外人面前从未有过的凌厉，“外面怎么了？”
“联邦军队在、在小行星带集结，来得大多是年轻官兵，巡逻兵查探来的消息，说、说带队的是原来天龙战队的队长——楚擎天。”
丹尼尔吞吞吐吐地说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玛丽的反应。
没想到，她这次不仅没发怒，反而笑了起来。
“来得正好！”玛丽·莱茵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就像一把淬毒的尖刀，“刚好让他们尝尝咱们的新型武器，也让本向导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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