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舟逃避似的把车停在山间，一一回复了这些人，至于那些之前一直态度含糊的墙头草，他一个也没有理。
直到处理完一切，沈怀舟才回来重新思考一个问题：江扬去哪里。
江扬最开始的宿舍早在之前就被油漆给泼了，虽然有重新分配，但由于江扬这段时间不是在医院住着，就是在开荒人员管理所，一直也没有打扫，现在自然住不得人。
合理的答案似乎只有一个--沈怀舟自己家。
心跳又快了起来，沈怀舟甚至觉得脸颊有点烫。
--他之前没带人回过自己的住处，这几年他自己基本也都是在办公室的卧室里休息，没怎么住在那里。
这一下就带人回家，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实在是突然的让人难以接受。
他和江扬各怀心思，简单说了几句就终止了谈话。
江扬喝完解酒汤，打开终端的一瞬间差点没被卡出去。
近千条消息塞满了他的终端，其中还包括很多新的好友神情，列表好友头像旁边的小红点看得人眼花缭乱，内容倒是千篇一律，无外乎是“欢迎回来，恭喜你终于沉冤昭雪”云云。
但没有人提到基地后续会如何处理五年前的惨案。
这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江扬目光沉了沉，他们确实打算就此息事宁人了。
但他仍然往下翻了翻，在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时，手指突然一顿。
江扬不动声色地抬手盖住头像和备注，对沈怀舟温声道：“麻烦你先帮我拿出去了，我头还有点疼，可能还要再休息一会。”
沈怀舟忙不迭点头，出去前又问了一遍：“需要止痛药吗？我这应该都有--”
“不用，”江扬的声音淡淡传来，人已经躺下了。
他缩在厚实的被子里，移开手掌。
“安·亚当斯”这个名字开始显得刺眼。
那个人说：“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啦。”
“不够。”江扬回他。
“还不够？”亚当斯的回复来得迅速，“我的大少爷，你不会真想给我判个死刑，给那几千个人报仇吧？”
“听我一句劝，别再搅和这些了。你知道我也只是为人办事而已。四大财阀和皇室的关系你应该比我清楚，相互之间怎么算计都行，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扔了基地的烂摊子吧，你现在依旧是光鲜亮丽的大少爷。埃德蒙那小子比不上你，埃尔西家迟早还是你的。怎么，还真想顶着那个渔村厨子的身份过下去啊？”
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玩票似的轻松。
江扬眯起眼睛，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些话。
他不知道自己当年建立基地时，这些人是不是就也是这样的心态。
甚至会觉得他认真得好笑。
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当年能从变异种的围剿之中活下来，决不是因为自己的身手超出别人多少，而只是那些变异种刻意避开了他而已。
--像一场游戏，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认真，所以就显得格外滑稽。
江扬闭了闭眼。
浮现在眼前的终于不再只是浑身是血，被变异种捅了个对穿的同伴，而多了鬓发苍苍，脊背佝偻的老人和瘦骨嶙峋的孩童。
那些都是他见过的人。
他们玩不起这场游戏。
江扬放下终端，不再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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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舟离开卧室，随手把碗摆在桌子上，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他昨晚带江扬去看星星时，所有的东西基本已经安排好了，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些全是因为凌晨下达的判决。
基地的形势彻底翻了天，好几位中将、少将告老还乡。帝国此时也不太平，不知道时谁叫来的媒体报道了一切可以披露的细节，在全网内掀起轩然大波。
“文森特·埃尔西”这个名字时隔五年，又一次耀眼地出现在各个平台上，还与前些日子的新星“江扬”挂钩。
两个名字赚足了眼球，又把众人目光移向了五年前沉痛的血泪史。一时各方哗然。四大财阀之间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适时地把江家推出去挡了箭。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沈怀舟从他父亲那里得知，亚当斯家族狠狠赔了一笔，埃尔西家族得益于当家人果决的处理速度，虽然因为卖了江家而有损失，却没伤到元气。
只有他们家赚得盆满钵满。
沈父到底是多年老狐狸，对此没表现出什么欣喜，只是又和沈怀舟提了一句，让他从基地退下来之后可以回沈家先接受几个小企业。
沈怀舟没有作答。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事情圆满地落下了帷幕，可他还觉得不够。
帝国皇室的党争还没有停止，四大财阀之间尔虞我诈，踩着彼此获取更多利益。他们奔着权钱而来，又因权钱而走，只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基地，作为人类和变异种之间脆弱的的最后一道防线。
好像没有人关心人类与变异种的战争结果究竟如何了。
因为那些人，他们永远能好好活着，在安全的首都推杯换盏。饥荒与他们无关，他们还能继续享受着餐桌上精美的食物。
而他们所有的斗争只是为了在自己已经足够长的头衔前面再加上一个荣誉，或者是在家里战利品柜里多摆放一个制作精美的铂金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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