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李叔的眼泪终于滴了一滴下来。
从小被他照顾大的孩子太苦了。
而他却什么都无能为力。
放好洗澡水，收拾好脸上表情的李叔微红着眼眶离开了洗漱间，“庭烨，洗澡水已经放好，需要我帮忙吗？”他没敢说帮嘟嘟洗澡，所以问的是帮忙。
穿着睡袍起身的顾庭烨已经抱起了嘟嘟，“李叔帮我给嘟嘟找身漂亮的衣服，要保暖性能好的。”
“好的。”
得到吩咐，李叔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一大一小，一出房门，门外不仅站满了顾家的人，也有张世风与朱子毅这两个外人。
“怎么样！”
在看到李叔的瞬间，所有人都众口一词。
严肃着一张脸，想到有可能已经陷入自身世界里的顾庭烨，李管家的心情实在是沉重，他低声回答道：“情况有点不太好。”
“怎么个不太好！”
作为顾家的家庭医生，张世风的责任是重大的，所以他对顾庭烨的身体状态是最为关心。
“家主在给嘟嘟洗澡。”
“在...在给嘟嘟洗澡！”这句话众人还是异口同声。
“嗯。”点了点头，李管家终于忍不住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家主让我给嘟嘟准备衣物，说是要暖和一点的，我该准备什么样的衣物？”在此时这种情况下，他有点把握不住顾庭烨真实的想法。
“哎，就按照庭烨的要求给孩子准备这个季节的衣物，正常的衣服。”活了一百多岁，早就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所以顾三叔公最懂顾庭烨话语里的意思，也明白此时嘟嘟在顾庭烨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孩子，怕是根本就不信嘟嘟已经走了，还在用正常的行为对待小孩。
“叔公说得对。”张世风也点头，要说了解顾庭烨的真实性格，也许顾家很多人都没有他这个发小了解，所以从李管家的话语里他也听出了顾庭烨想要表达的意思。
“好，我去准备衣服。”
跟大家点头致意后，李管家离开了房间。
病房外的套间里，不仅顾家人的脸色难看，就连张世风的脸色也不好看，问题有点大条了，在道家与医界泰斗都断定嘟嘟已经死亡的情况下，顾庭烨却不认可，还要把小孩当作正常人来照顾，这...
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张小子，我家庭烨...”早就为新家主操碎了心的顾三叔公首先忍不住了，顾家好不容易在新家主有能力的情况下稳定下来，结果出了嘟嘟这么一件事，如果作为家主的顾庭烨精神出现了问题，那么他们顾家今后的走向将如何，他也把握不住了。
张世风不愧是最了解顾庭烨的发小，转眼他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三叔公，十七肯定是舍不得嘟嘟的，这点我们都不能否定，在两人感情如此深厚的情况下，现在有点无法接受事实真相也属于人之常情。”
“是啊，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如此的。”
不仅是顾三叔公点头，就连几位房主也跟着点头，大家都这个年纪了，多少都经历过让自己毕生难忘的生离死别，最是明白顾庭烨此时的心情。
“张小子，嘟嘟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在家待多久。”
不好说孩子什么时候入土为安，顾二只能含蓄地说出这句话，毕竟两界权威人士都对嘟嘟的生死下了定义，孩子真要死亡，绝对是不能多留的，就算是想留也留不住，没有了生机的人体，要不了多久就会尘归尘土归土。
顾二问的事，张世风也一直留意着，所以他能回答这个问题，“二叔。”按道理说，他的辈份要更低一辈，可他跟顾庭烨是发小，平辈之交，所以也就托大叫七十多岁的顾二一声叔叔。
“二叔，嘟嘟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死亡，也就是说有点像植物人，暂时不会出现腐烂的情况，但是...”
说到这，张世风皱起了眉头，他有一点一直是弄不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道家与医界双方共同下了嘟嘟的死亡证明。
“但是什么？”
顾家其他人跟嘟嘟在同一套大宅子里生活了大半年，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再说每房嫡支最小的孩子还是嘟嘟的小跟班，所以或多或少大家对嘟嘟都很熟悉。
熟悉到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就这么离世。
面对众人那严肃的脸，张世风直接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嘟嘟的现状有点特别，他的大脑停止了思维运行，可身体却变成了植物人，植物人只要有营养维持，一样可以长长久久的存活，奇怪就奇怪在，嘟嘟那属于植物人的身体完全无法吸收营养液，别看他现在身体还有温度，胸腔还有点起伏，可这些在身体长久得不到营养补充的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也会陷入真正的死亡。”
“所以说，嘟嘟真正的死亡是早晚的问题。”顾二的眉头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
“是！”
作为医生，张世风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诺大的房间里是久久的无言，久到李管家带着嘟嘟与顾庭烨的衣物赶来大家都没有在其间再说一句话。
“我先回去。”轻轻地顿了顿拐杖，顾三叔公先离开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庭烨，也不想看到一脸消极的家主，只能先离开。
顾三叔公离开了，其他房主却并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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