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愧对了龙族的列祖列宗，这辈子是没有脸回东海遨游了，若是有天龙渊太子大归，他合该被焗烤或是刺身以殉先王。
车子在商业街的一间珠宝店门口停下，店长小跑着迎出来，将两人让进明晃晃挂着闭店标志的店铺里。
孔宣好奇地四下里看看，玻璃橱窗里展示着各式各样的珠玉宝石，成色都一般般，灵气微弱或没有，大部分跟不上朝暮峰随便刨出来的一块石头。
只是这人类当真聪慧伶俐，普通的石头琢琢磨磨，花里胡哨地镶嵌穿凿一番，用灯光晃着竟也格外绚烂璀璨，价签上更是标了一长串数字。
龙渊的目标自然不是展示出来这些，身后店门关合并且上了保险，一排带着白手套的柜姐相继从里间走出来，每人手里捧着一只盒子，无一例外的全都是项链。
闪得布灵布灵的宝石，沉甸甸，看一眼都觉得脖子酸。
孔宣面色微动，一双凤眸脉脉看向龙渊。
他从前就喜欢漫山遍野地疯跑，捡了什么奇珍异石便当成宝贝似的送给孔宣，只因他不知从哪本书上断章取义地翻看来，说是某些奇石能够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可助修行增法力。
孔宣也不拆穿地照单全收，堆得好好一座御宵殿像个采石场。
所以，千年辗转，十世轮回，他居然还留着送石头给他的习惯？孔宣那颗万世沧桑的老心忽地就软了一片，像是呼吸重些都能塌陷一般。
“喜欢哪个？”龙渊粗略地看了一圈，转头看孔宣。
“嗯？”孔宣慌忙抬起头，手机还停留在度娘的搜索界面：老板初次见面便送你贵重礼物该怎么办？
底下的答案整齐划一：当然是想潜规则你啊，千万不要说你是老板新招的小秘哦，是的话妥妥的！赶紧洗白白等着金主爸爸的大粗腿……
这还，真是反了他了……当真要以大局为重，不拘小节吗？既在人世，入乡随俗？
荒唐！等着挨收拾吧小孽障！
龙渊见他心不在焉，想是他对这些玩意没什么关注和兴趣，便随手指向那款最贵的，“就这件吧。”
那边几个姑娘难掩喜悦地包首饰，这边龙渊饶有兴致地看着有些紧绷局促的小助理。
他这种普通人家的小孩儿应该不太习惯来这种地方吧，以后有机会得多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他对珠宝首饰一点概念也没有，八成是还没有女朋友，没给人家选过礼物。
“等会儿陪我去见个人，跟工作有关的，海悦要开新的航线，许多关结要打通。现在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学。”龙渊拎出一派前辈和老板的范儿来，语气却放得清风和煦。
这句话孔宣还是听懂了的，见个人，打通关结，那这见面礼必然就不是送他的了。
真是……想太多了。
孔宣提着礼盒随龙渊走出去，这次主动坐到了驾驶位，顺利发动车子。
龙渊敲敲车窗，“你可以吗？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59分钟。”
“可以，如果你马上上车的话。”
龙渊勾着唇角绕过车头，连个车门都不帮他开，咱俩究竟谁是老大？
他的安全带将将卡进锁扣，车身猛地后退，龙渊身体前倾，随之一个疾停，他的头撞在椅背上，强劲的推背感随着引擎的轰鸣瞬间袭来，毒/药君发狂似的冲上主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入车流。
导航播报提示音：下一个红绿灯左转，进入G8主路……该路段限速一百二十，您的当前车速为一百二十……前方三百米有违章探头，请谨慎驾驶……
毒/药君向左并线，以厘米级操作插/入一辆丰田SUV车前，丰田车主疯狂鸣笛。未等后视镜中探出窗外风中凌乱的丰田车主喊完那句“神经病你丫有钱了不起吗开这么快是要赶着……”，孔宣已经右转方向盘返回刚刚的车道，让后面半句话散在了风里。
“他说什么？”孔宣侧了下头，满脸无辜。
龙渊下意识扣紧拉手，“开车看路。”随即身体被一阵离心力推向侧窗。
红色MINI车主急踩刹车，险些跺断了恨天高的鞋跟，导致后面车辆一顿连环绝刹，刺啦声不绝于耳。
“大帅比！你给我等着！”女孩儿不顾天凉风大敞开顶棚，挥舞着高跟鞋用力朝前掷了出去，鞋子被相邻车道的商务舱碾压，绷断的鞋跟戳破了紧随其后的凯美瑞前胎……
一轮红日西垂天边，将远方的高架镀上柔和光影，城市的灯火渐次点亮，胜过天空中微明的星辰。
前方是一望无际宁和静谧的都市黄昏，身后是一片喇叭狂鸣叫嚣不绝的人间盛景。
毒/药君以一个足以惊艳全场的飘移，嘎吱一声停进唐格门前的广场车位，两只后胎拖着流畅的刹车痕，冒着新鲜的热乎气。
孔宣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太宽裕了，刚刚三十分钟而已。
他觉得龙渊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儿，对方却也没说什么，于是十分自觉地走过去帮他掀开车门。
龙渊矜持地迈下车，动作优雅沉缓，径直穿过广场向餐馆大堂走进去，熟练地右转再右转，男士洗手间，推门进去，哗啦扭开最近的水龙，呕——
孔宣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缓缓走到他身后，双眉微微上挑，终于显示出一丝丝良心上的小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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