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龙渊的“见家长”预告起了某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俩人饭后居然肩并肩看了两集八点档，刚好还是豪门恩怨的宅斗大戏。
剧里的主母大概喝了二升狗血，红唇下扯，利眉高挑，逮谁喷谁，斗公婆战老公操控亲子修理儿媳无所不能，孔宣往角色里代入了一下，感觉自己又要触犯天条。
而眼前的龙夫人完全不是那一卦，她甚至就势站起身，言笑晏晏，从劳伯斯特手里接过红包封给孔宣，“近来你照顾阿渊辛苦了，一点心意。”
资本家惯用收买人心那一套，孔宣致谢，龙渊却嗅到了糖衣炮弹的火/药味。
红包很薄，目测不超过6666，这么点钱放别的老板娘身上或许算得了爽快，在龙家就像打发要饭的，看着示好，实际上尊卑立现。
孔宣不懂这些，反正给钱就是好意，英令和金鹏对他好，给他钱；龙渊对他好，也给他钱；由此可证，龙夫人对他也挺好。
傻得可爱，龙渊心头突然酸了一下，脑补出他家小助理被恶婆婆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凄惨情景。
劳伯一颗心沉得滴水儿，龙夫人却不那么想。
就算龙渊喜欢男孩子也没什么，只要对方是个听话的，花钱可以安排明白，照样不耽误龙家开门营业、开枝散叶。
拿龙夫人自己来说，肚子一次也没大，还不是给龙家生了九个溜光水滑的亲崽儿，如今个个漂亮又能干。
这个小助理倒是第一眼挺合她眼缘的，看着简单干净，他老老实实的时候自然有他的好日子过，万一将来他耍什么花样也用不着龙渊自己操心，怎么都能料理利索，就像当年那个小孩儿一样。
孔宣捏着红包跟龙渊坐进车里，转头跟他确认，“这个我可以拿？”
“就是给你的，”龙渊帮他拆了红包，将一沓粉红钞票塞进他西装口袋，“给你买糖吃。”
孔宣恍然想到另外一个人，笑意从心底漾出来，到了脸上便浅淡得有些克制，更加像尝到了甜头暗戳戳高兴的小朋友一般可爱。
“你的母亲，很美，也很年轻。”
这还真是龙家不太刻意保密的密辛，龙渊也不介意说给孔宣听，“我其实不是我妈生的……”
哦？这句信息量有点儿大，孔宣看过的话本不少，但搜索引擎没那么强大，一时无法完成类比信息整合。
反正豪门差不多就那样，五十六个兄弟姐妹五十六个妈，爸爸也未必就是亲爸爸。照龙夫人这般年纪，真一连生了九胎，且不说她腰围怎么保持的，起码老龙总就有什么什么未成年女性的嫌疑，更别提华夏婚姻法了。
“你在乱想什么？”龙渊觉得逗他很有趣，“不是她生的，但是是亲的。”
孔宣：“……”你再解释下去，我都要以为你们人类也可以卵生了，还是男子真的可以生娃！
其实倒是没有卵生那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太多，龙家这九个子女都是代孕出来的，有钱人的世界别人不懂，反正龙夫人不是相夫教子省油的那款，带球跑对她来说不存在的。
“她不是不负责，实际上很爱我们，就是不愿意经历那个过程。”
说不定今后婆媳还要好好相处的，龙渊作为夹心饼干，很有调和双边关系的觉悟。
孔宣非常理解地点点头，“这没什么，你知道巢寄生行为吗，就是有一种鸟，它会将自己的蛋产到孵化期和育雏期相似、雏鸟食性基本相同、卵形与颜色易仿的雀形目鸟类的巢里，自己不筑巢也不孵化，让宿主代为孵化喂养雏鸟……”
“我母亲的本家姓杜。”龙渊低低地笑。
？？？
！！！
孔宣从后视镜里扫了眼貌似心无旁骛专心开车的保镖小哥，发现对方的嘴角正奋力地压着，不太成功，抽抽出颤抖的波浪形。
“不会这么巧吧？”他赶忙摸出手机点开App，在搜索框里输入：航运大亨龙骏笙的妻子杜鹃
下面噼里啪啦跳出来一堆结果，关键词龙骏笙妻子后面，跟的都是另外一个名字，海姓。
孔宣默默收起手机。
人类真是太狡猾了！他家崽儿以前不是这样的，都给这世界教坏了，桑心！
***
阳明山在城郊，两辆黑色轿车前后行驶，转进一段平缓的盘山路。
佛门清净地，忌喧闹惊扰，所以这次龙夫人出门只随车带了两个保镖，数量少，但真干起来横扫百十人不成问题。
初夏的山林里，浓荫渐密，崖壁上攀援的藤蔓和垂髫迎风招展，空气里溢满静谧的微凉，很是惬意。
山路很静，偶有踏青的游客大多步行南麓的石阶进山，开车的不多。
前面一个发卡弯，视线不好，坡路落差。
孔宣忽地感觉到迎面一股微风，细密仿佛空调口溢出的凉气，连一缕头发丝都没掀起，却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倏然抬眸，目光穿过层层阻碍盯住前方虚无的一处，周身防御全开。
旋即，一辆咸菜绿的皮卡俯冲下来，速度快，回得有点儿大，占了上山的半个车道。
龙夫人的座驾在前，司机跺刹车狂鸣喇叭躲避，右侧是断崖，万丈深渊谈不上，垂直距离也就二三十米，摔死足够用。
皮卡的刹车声拖成一片，速度却几乎不减。
保镖护住龙夫人，第一反应是抱着她跳车逃生，随即判断出跳出去的后果大概率要刚好给俯冲下来的皮卡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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