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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_落樱沾墨【完结+番外】(70)

  图柏落地时恰好接住被打晕的两个暗卫,佛珠也顺带滚进了手心,他站在暗处向千梵做了个口型,“小心肝儿,厉害哦。”

  千梵,“……”

  二人伏在屋檐上,将瓦片撩开了一条缝。

  淡淡的灯影打在琉璃瓦上,映进图柏狭长的眸中,浓密的睫羽下像镶了一双琉璃珠子。

  屋里不太亮,应该是主人故意而为。

  一张红楠木的桌旁坐着张吟湘和张定城,桌上放了一碗飘着苦味的药。

  图柏看了两眼,没见到张启,千梵碰了下他的手指,往下随手一指,就见八角阁楼背面的转角处有一截灰色袍角。

  “他在偷听。”图柏无声道,咧咧嘴,“刚刚我们没被他发现吧?”他注意力一直放在门前的守卫上,竟没注意阁楼后的偷听者。

  千梵温声说,“施主无需顾虑。”

  有他在。

  被人惯着的感觉真好,图柏很想扑过去偷个香。

  “湘湘,你给爹说说你的打算。”即便在自己的房间,张定城也下意识将声音压的很低,“不管怎样,爹都不会害你。”

  张吟湘无论什么时候见都衣着得体端庄,她就像她发间横着的紫碧流云的簪子,淡然高贵,娴静知礼,冷傲如雪中的梅花,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她本是将手贴在腹部,神色冷淡道,“爹爹,我没什么打算。”

  听她这么说,张定城急了,“你…”他左右看了两眼,“你怎么能不打算,高宸枫的案子陛下不准爹插手,若是他们查到你身上,你再出了事,你让爹可怎么活!”

  桌上的安胎药散发着苦冽的味道,漆黑的药汁如同一池深渊,连倒影在里面的影子都悉数吞没。

  张吟湘抬起眸望着眼前老态龙钟但精神矍铄的父亲,“父亲何出此言?宸枫死后,最难过痛苦的应该是女儿,官府为何会怀疑到一个寡妇的身上。”

  张定城犹豫了下,“你和张启的事,如果被杜云知道,难免他们不会以为是——”

  话至不该说处,像是被触痛了心里的伤,张吟湘去拿药碗的手猛地僵住,仔细看白皙柔软的指尖竟隐隐发颤。

  她慢慢蜷起手指,将药碗端起抿了一口,“父亲,我问心无愧。”

  张定城讪讪道,“但你这副样子难免不让人怀疑。”

  她不动声色,即不流泪,看起来也不悲伤,若非是一家人,连张定城都忍不住起疑。

  张吟湘低头看着漆黑的药汁,冷冷道,“因为我希望他死。”

  图柏和千梵对视一眼,图柏心里打个突,莫非高宸枫的死和她真的没有关系?

  说完,张吟湘的眉间迅速拢上一层倦意,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苍白脆弱。

  “怎么了?是孩子又闹了?”张定城忙问。

  张吟湘点点头。

  张定城动了动唇,担忧的望着她的腹部,欲言又止,“湘湘,孩子真是……?”

  张吟湘似乎极其回避这个问题,抚摸腹部的手僵硬的贴在腰间,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冷漠说,“父亲,他是我的孩子。”

  张定城愣了愣,释然一笑,“是爹糊涂了,这是我张家的血脉,好了,你去歇着吧,爹不打扰你了。”顾忌女儿的身体,他不再多说什么,嘱托几句后只身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张启。

  张定城离开后,他去灶房转了一圈,端着重新加热的汤药径直走到床边,蹲在床边服侍张吟湘喝了药。

  “夫人和老爷说了什么?”张启明知故问道。

  屋檐上,图柏故意贴在千梵耳旁说话,让撩人的气息喷进他耳中,“看来张启和高宸枫一样,都不得张家父女喜欢。”

  千梵艰难的将自己的耳朵从耳鬓厮磨的姿势下救出来,幽幽看他一眼。

  张吟湘,“与你无关。”

  原来张启是被有意支开了。

  图柏心想,这就奇怪了,他们也不信任张启吗,看张吟湘的神情,对此人似乎并无感情,既然这样,为何又会背着丈夫与他偷情?

  这件案子既直白简单又隐秘复杂,关系混乱,明明他们推断和得到的线索都指向这个人,为什么有些地方仍旧难以解释,漏洞百出?

  正当他梳理线索时,屋中忽然传出清脆的巴掌声,图柏忙低头看去,就见张吟湘靠在床上,打人的那只手还隐隐发颤。

  被打的男人僵在原地,半晌,他固执的伸出手贴在张吟湘赤|裸的肩膀。

  张吟湘咬着下唇,冷冷道,“孩子。”

  张启沈默寡言的脸上露出个笑,走上前将张吟湘放倒床上,小声说,“小姐,我只抱抱你。”

  屋中的烛火被熄灭了,这次,张吟湘没再反抗。

  图柏和千梵随即离开屋顶,在院中的各个房间搜索一翻,却皆没有得到有用的讯息,两人在阁楼前碰面,图柏拉着千梵去看了那株垂死干枯连片叶子都看不到的相思树。

  “不是我想怀疑她,而是她有很多动机,但从她的话里,似乎她确实和死者没关系。”

  张府建造精致的湖心潭藏在假山活水和绿树环绕的深处,一轮银月倒影在粼粼水面,银辉冷冷清清落了一层。

  千梵,“如果高夫人真的不是凶手,那她应该知道什么。”

  图柏点头,一只脚踩在相思树旁的石头上,伸手拽住相思树枯瘦的干枝,眯起眼望着湖水,“她会知道凶手是谁吗?如果知道,为何不向官府举报?是因为她高兴凶手杀了高宸枫,还是因为凶手和她关系匪浅?”

  千梵,“若论关系,张大人与张启皆有可能。”

  “凶手假设是张定城,在佣金方面他可以满足,至于解羽闲说的女人,张定城完全可以掩人耳目派人出面,那他的动机是什么?成全女儿和下人在一起?这么做的话,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况且,真的是他,尸体上的刀痕和相思豆就完全没法解释。再者,按照老杜所说,凶手是死者那位神秘的夫人的话,其一她要很有钱,而且有一定的能力接触到江湖人,否则一个寻常的农妇是不可能找来这么多杀手和暗杀组织。这么来想,那刀痕和相思豆似乎可以有解释了——等不到夫婿,知晓他早已将她抛却,心生杀意,刀痕和相思豆都是夹杂在死者身上的怨憎。”

  图柏认真看着千梵,“还有,那消失的半张纸又去了什么地方?张定城昨夜去义庄是要找那张残纸吗?凶手是那个女人的话,为何线索又和张定城有牵扯......等等!”

  他说着忽然一怔,猛地站起来,努力将声音压低,“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所有的线索都是交叉纵横在一起,不论我们怀疑谁,总有一方彻底洗不清。”

  千梵缓缓拨弄佛珠,一双眸子倒影着湖心潭幽幽涟漪,他抬眼凝视在月光下的青年,“施主有没有想过,杀害高大人的兴许不止一个人。”

  图柏揪着那株只剩下细瘦枯枝的小树,目光发沉,手指摩擦着粗粝的树皮,“不止一个人,对,我怎么忘了这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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