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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_落樱沾墨【完结+番外】(91)

  图柏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她身上,“对不起夫人。”

  苦笑道,“那天我是骗你的,站在湖心潭边根本看不见阁楼屋里的人。高宸枫暗地里收集账单和票据是受够了在张府当牛做马,当一辈子的上门女婿,像狗一样跟在你父亲身后,所以他才会收到秦初新的来信后,打算用账本威胁你父亲,收到一笔封口费,然后带着秦初新永远消失在帝都。”

  张吟湘眼眸颤动。

  “你父亲从没害过你,即便曾想过用你当掩护,也不过只是打算利用张启,让杜大人怀疑是张启嫉妒高宸枫才杀了人,我先前说的那些都是为了诱骗你出堂作证,所以……夫人,很抱歉——”

  清脆的巴掌声随着图柏话音重重落在了他脸上。

  “阿图!”

  图柏伸手止住了千梵上前。

  张吟湘眼底发红,愤怒、委屈、痛苦充斥她的胸口,直到现在为止,究竟是谁才是她最该憎恨的人,是谁打碎她所有的矜持端庄和温婉,是谁让她身怀幼子颠沛漂泊无依无靠,她唇瓣剧烈的颤抖起来,哽咽几乎要从紧咬的牙关倾泻。

  不管是谁,到头来都仿佛只是一场荒诞的戏,从头到尾无辜的、被欺骗的都只有她。

  “夫人这一巴掌我受了,我不该骗你。”图柏看着她,“高宸枫从没爱过你,你忘了他吧,会对你好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图柏伸出舌尖舔了下被打肿的那半边脸的唇角,“不论你是姑娘,还是嫁为人妇,也不管你是名门贵族还是落魄流放的罪臣之女,他都没离开过你不是吗。”

  他的声音像风穿过幽幽空谷,低沉悦耳,真挚恳切,张吟湘怔怔看着地上虚无的一点,神色茫然,抬起头看向图柏,眼底滑过一抹穷途末路的无助。

  不知何时常宗明已经走到她身边,他的肩背极为宽阔,胸前的衣襟被鞭子划开了一道,他不像王城中读书作诗的书生那般体面,甚至有些寒酸,一双粗糙厚实的手上布满厚茧,每次抚摸过她的肌肤,都让她感到微微发疼。

  常宗明将张吟湘抱入怀里,挡住外界一切不怀好意的、陌生的、怀疑的目光,面带不悦看了眼图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图柏说,“常庄主,张府的案子已经不归我们管了,而你是江湖通缉的人,和我也无关,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西北路远,边塞险苦,这一路就拜托你陪张小姐了。”

  常宗明漠然道,“她是我娘子,不需要你来拜托。”拉紧张吟湘肩上的披风,把她严严实实裹进里面。

  喉结滚动,向身后的人生硬道了句谢,跟着大理寺官员踏上了遥遥无期的流放之路。

  天边残阳如血,将两厢人影斜斜拉长,随着他们越走越远,终于,在夕阳里交错融合成一道瑰丽扶持的背影。

  图柏不由自主的想,何为情爱?

  一日三餐,晨暮日常,良辰美景,娶你为妻。

  他的手被人握住,图柏转过头。

  “疼吗”

  图柏摇头,抬起他的手,在缠着佛珠的腕子吻了一下,“我走了。”

  千梵凝望着他,“好。”

  马车碾压地面,留下一路渐行渐远的车轮印子,随着远处风马潇潇,帝都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白了王城。

  一路南下,归程向暖,还在帝都境内时,几人有幸看了半日的雪景。

  图柏披着蓑衣独自坐在车辕上驾车,从离开王城后几乎没再说过话。

  杜云和同来帝都的两个捕快在马车里抱团取暖,卧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把脑袋探出去看了一眼,随后裹着被子缩在车厢前,抖开另一个被角把车夫包了进去。

  “不就是不跟你走吗,你至于一脸被人欠了三百根胡萝卜的样子吗。”

  抬手拍掉图柏肩头落了满蓑衣的雪花,把脸凑到斗笠下,“你要是想找人过日子,我再给你找个,怎么样?嗯?说说话呗,我——老图,你怎么了?”

  外面严寒,图柏掩在斗笠下的脸庞却凝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削薄的眼皮紧闭,眉头打成死结,看起来就像是拼命忍着什么。

  杜云抓了下他的手臂,摸到一片过分紧绷的肌理。

  “图柏,你说话!”杜云叫起来,伸手环住他臂弯,要将人拖进马车里。

  这时,图柏忽然睁开了眼,低声说,“你进去。”

  车里的捕快随后也大声道,“大人快看,前面有个人!”

  杜云猛地抬头,就见千里雪飘万里冰封的前路站着个身形高大灰袍翻滚的男人。

  那人手腕上的小骨头挂坠在风雪里冷清孤独的凌乱飞舞。

  落着碎雪的脸上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图柏将杜云推回马车内,一只手拉紧缰绳,攥着马鞭的另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

  他低低道,“季同,你找死。”

  季同举起手,轻轻晃动腕上的小骨头。

  刹那间剧痛从脑海里喷薄而出,图柏眼底发红,高高扬起马鞭,然后,重重甩了下去。

  马儿嘶鸣,扬起前蹄,冲着季同碾压过去。

  第50章 离别(二)

  马蹄踏溅起狂风乱雪,图柏稳稳坐着, 连一丝犹豫都看不见, 双眸盯着愈来愈近的季同, 英俊的眉宇间含着沉静至极的阴郁,对待一个三番五次企图剖他血肉的仇人而言, 他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

  ——别杀他, 你得好好活。

  不断重复的呢喃像一把锥子钻心刻骨戳着图柏混乱疼痛的脑袋, 他的额上滚满汗水, 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 正撕心裂肺的呐喊——你忘了他吧,别再记着他了……

  季同唇角的笑容在图柏驾车冲上来的瞬间消失殆尽, 肩背被坚硬的车辕撞上, 肩头至胸口一阵闷疼,他连忙朝一旁扑去,滚进了雪堆里,侧头咳出一口血。

  就在撞飞他后,马车将将停了下来。

  从车厢边缘露出图柏半个身子,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线条分明冷硬的下巴和一张稍薄的唇瓣。

  季同从雪里狼狈爬出来,重新挂上了笑容,“你不会杀我的。”

  图柏喉咙忽然涌上一股血气,他努力咽了下去, 口中尝到铁锈味, 跌落幽谷的伤至今还未好透, 此时更像是重新受了重创,心脏乃至脑袋都尖锐的叫嚣着疼痛。

  “我会。”图柏说,抬起手把杜云露出来查看怎么回事的大脸推了进去。

  季同的笑意消失在唇角,他的身体像皮包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刻薄阴沉,“这是我第三次来求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好先放过你,不过你记住,她的丹元,我势在必得。”

  图柏漆黑的眸子沉沉盯了他一眼,扬起马鞭,斥马与他擦身而过。

  殷红的血点点滴滴渗入雪中,季同着迷眷恋的摩擦着手腕上的小骨头,“很快了,再等等。”

  马车重新踏上大雪纷飞寂静的官道,再往南,雪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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