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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荆地棘_木三观【CP完结】(91)

  柳祁说得认真,剑略还真的就走进内间去了,柳祁见剑略进去了,就跟巧官使了个眼色,那巧官立即会意,赶紧地夹着尾巴就跑了出去,连伞也没顾得上拿。

  剑略见里头的床具却是透底的,根本藏不住人,便怔了怔,回过神来转过头,见柳祁已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他。剑略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乃是敖欢,反而觉得更为畅快,像他刚刚爱掀桌子就掀桌子,可谓是爽得不行。若是以剑略的身份面对柳祁,剑略反而是束手束脚,总想着如何谦和温、不失分寸,总不敢过分。又因许多过去横在他们之间,总有些话不能摊开明讲。却是敖欢掀桌子,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连柳祁也不曾觉得意外。

  剑略便指着柳祁,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话可说?”柳祁冷笑一声,说:“关你屁事。”剑略一怔,又觉得真的是关敖欢屁事,只是剑略很快拐过弯来:“你做出这样的事,对得起阿略吗?”柳祁听了,脸上嘲讽之色更浓:“我就知道你要说起他。我对不起他,那是一直以来的事。倒是你,平日和他称兄道弟,却暗地与我纠缠,这才是真正的下流无耻。”此言一出,对剑略而言,真是闪电霹雳,一道惊雷,在头顶炸裂,凉到入心。

  第73章

  柳祁并无察觉异样,这样的话他跟敖欢也说得多了,丝毫不介意,只说:“好了,你不是要去看常无灵么?咱们还不走?”剑略却沉声说:“这个可以先搁着。还是你的事更紧急一些。”柳祁原本不在意,可正眼瞧去,见那“敖欢”脸上可谓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他又想起曾经敖欢的警告,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只道现在四下无人、月黑风高的,还是不好惹恼这个莽夫壮汉。故柳祁又缓缓笑道:“我有什么事?我的事你还不知道?我是废了,跟巧官能翻起什么风浪!他的醋你也吃。”柳祁态度转好,脸上露出柔美之色,却更叫剑略不悦,原来他想到这是柳祁对敖欢露出的好颜色,可谓是使人恼恨。剑略又更恼,且又是用着敖欢的脸,说话再不提防了:“你怎么就废了?我看你是好得很,将多少人耍得团团转!而且我看你倒不止和我与阿略两个人吧。我今天必须问清楚,否则——”“否则又怎么样?”柳祁不以为意,“你少在我面前拿王子的架子了,我又不吃这一套。还说什么是我耍你们,难道不是你们非要缠着我?烦也烦死了。你若是不满意了,就离我远远的,我也乐得个清静。”

  说着,柳祁懒洋洋地躺下在榻上,一手撑着头,斜眼看着对方:“常无灵是不会要你的命的。我看你回去躺着,说不定明天就好了。我也不伺候了,天晚了,请回吧。”说完,那柳祁便盖上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剑略侧卧,一副“老子要睡了,请您滚蛋”的架势。

  那剑略又想不到柳祁是这样对待敖欢的。柳祁对敖欢的爱答不理,不是为了避嫌才装出来的,乃是他在私下也是这样。敖欢还偏偏惯着他。难道敖欢竟然和自己一样,平日高傲贵气,却是一碰着柳祁就开始犯贱?

  剑略一阵胡思乱想,心乱如麻,当断不断,徘徊纠结,却是千回百转之间,听见柳祁被子里传出平稳的呼吸声,这声音有点像猫的呼噜声,轻悄悄的,那是常无灵很喜欢听的声音,那剑略也觉得不错。至少现在这个场合,柳祁安安稳稳地睡起来,真叫剑略心内冒火。

  柳祁正要睡过去了,那被子却忽被掀起,一阵冷气扑倒暖呼呼的体表,那柳祁忽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却见眼前一片漆黑的,乌灯黑火,估计是灯被灭掉了。那柳祁伸出手去,那双手却被一下捆住,他吓了一跳只说:“敖欢么!”那假货敖欢便阴恻恻地说:“还想着我呀!”那柳祁冷哼一声:“你耍什么花招!”

  灯火熄灭,柳祁是目不能视,双腕被捆,柳祁也是手不能抬,算是十分的困窘了。可那柳祁偏偏还劲儿劲儿的哔哔开嘲讽,可见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怕敖欢。柳祁表现得越傲慢、越骄横,就代表他在敖欢面前越安心、越自在,那剑略就是越憋屈、越愤怒。

  柳祁却也是个对危险很敏感的人,终于在一顿嘲讽之后感觉到黑暗中沉默的怒气,这才消停了一点,试探性地说:“阿欢……?”剑略听了“阿欢”这两个字,更是火药桶点燃一样炸了,猛地将柳祁摁倒在床上,朝他的喉部啃了一口。尽管剑略并无全力咬下,但咽喉被咬也不是小事,那柳祁一阵窒息,赶紧要推开他。可他只碰到那刺猬一样的蓑衣,刮的手疼,也推不动身上钢铁一样的身体。窒息使人头皮发麻,那柳祁喉咙里发出最为狼狈的嘶声,终于叫剑略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

  柳祁但觉劫后逃生,大口喘着气,又说:“你、你要做什么?”剑略也是一怔,他又要做什么?把柳祁杀了?还是把敖欢杀了?他又做不到的。

  柳祁只说敖欢这个瓜娃子,啥事不做,就能捣乱,犯起混来没有章法可言,只说现在还是给他顺毛最是妥当,便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到底是生什么鸟气?难道就真的为了那个巧官?他不过就是个玩意儿,我看他顺眼,是跟看小猫小狗顺眼一个道理的。只是灵无常会错意,非要叫他来讨好我,我真是冤枉。若你不肯信我,我看你真的是傻子。”巧官当然早被剑略抛之脑后了,但剑略胸中确实郁结难舒:“我当然看不上那个巧官。可我还能不考虑阿略么?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柳祁皱起眉:“你怎么今天就忽然那样婆妈起来。真不像你。”剑略一怔,半晌又苦笑:“我也总是不像我自己的,有时我也这么想,尤其在你面前。你难道刚刚不是才说了好几次,说是我非要纠缠你,不让你清静!难道我愿意当这个烦人精?我没有骄傲么?我、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你的。”剑略这一番剖白,竟然不像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敖欢。他越想就越觉得敖欢大概是认真的,这倒叫剑略不知是何滋味。

  敖欢嘴甜舌滑,跟那柳祁不知说过多少甜言蜜语,却又总是半真半假的,今天这样认真起来,竟然叫柳祁一颗心怦怦直跳。那柳祁少有的难为情:“我看你八成有病!说这个做什么?”剑略却又马上问他:“那你呢?对我、对阿略,都是什么意思?”

  剑略的拷问,真是直击灵魂。敖欢也曾问过类似的话,但也都是绕着弯子的、玩闹一样的说法,故柳祁也是绕着弯子的、玩闹一样的回答,好像彼此都思考过这问题,却又从不敢深究。今天剑略这样直接问起、态度又认真,这直叫柳祁真正地犯难了。

  黑暗中一切都变得极为虚无,却又极为清晰,连平日不曾察觉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似乌云尽头的雷鸣声一样,轰隆而至。这大雨将至一般的沉闷,使柳祁胸口极为紧窒,起伏也显得急促起来。那柳祁忽而伸手,环住对方的肩颈,将他往自己的脸颊靠近,彼此的气息越发缠绵。柳祁不发一言地吻住了他的嘴。

  柳祁吻过剑略无数次,但这一次,给剑略的体验却是极为奇异的。被柳祁亲吻原是很甜蜜的事情,可现在的剑略又甜蜜不起来,因为柳祁吻的说是他,其实又不是他。剑略当初在柳家后院里独守空房的时候,就时不时忍不住想象柳祁宿在哪儿了,和谁在一起,和别人在一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含情脉脉么?他吻别人的样子和吻自己又有什么分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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