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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_唐酒卿【完结】(133)

  净霖逼近,大将铁链绕住咽泉,却在拉扯之下纹丝不动。暗影之中的净霖灵海沸腾,大将在这辽阔无边的浩瀚间隐约听得宛如龙啸一般的呼声,下一刻猛然被震飞,背后的铁符“吱呀”大向,顷刻间轰然倒塌。

  大将滚地喷血,见后方门户大开,净霖跨了进去。东君折扇插在后领,甩开袍角,从大将背上跳了过去。

  净霖疾步穿行,终止于一座新墓之前。雨声愈大,只见石泥分滑,坟墓迅速平陷,露出一方缠绕梵文金链的铜铸大棺。

  净霖几步靠近,就要抬出棺材。后方却猛地跃来一人,抬手三道匕首直取净霖命门。净霖回首震袖,见陶致错步后退。

  陶致说:“你疯了不成?竟要挖他的墓!人已死了,什么仇怨这般的恨!”

  雨空霎时凝滞,黎嵘纵身落下,说:“净霖!”

  净霖手掌擒住梵文金链,一把拽起。棺材“砰”声上掀,被拖得哐当作响。

  黎嵘回掌拍下,将棺材钉在原地,对净霖喊:“你这是做什么!”

  净霖说:“我要见他的尸身。”

  黎嵘已动了真怒,他说:“胡闹!”

  “你让开。”净霖寒声。

  “我是你师兄!”黎嵘一步不退,“怎能眼见你犯错!澜海已经入土为安,棺镇金纹,贸然打开惹起邪祟你担当不起!”

  “其中若是邪祟恶物,我剑不留情!”净霖抵近一步,声音微抬,“你让开!”

  “你今日发疯,我不会让。你来日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临松君剑已渡境,无所顾忌,现下要与我打一场才肯听劝不成!”

  净霖声染怒火:“我今夜定要见他!”

  破狰枪突然砸立在侧,黎嵘稳身如山,他说:“那先请教你的咽泉剑!”

  头顶电闪雷鸣,周遭已陷入剑拔弩张的紧张之中。如柱的大雨浇在他们肩头发间,所有人都湿透覆寒。陶致向来行为乖张,此刻也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不敢大声喘气,他目光游动在两人之间,竟已经起了息事宁人的心思。

  “九、九哥”

  陶致声音才出,东君便当头一扇,挡住他的脸。陶致惴惴不安,却也不敢动。

  净霖手指一松,咽泉随着雨珠斜掷在脚边。黎嵘登时心下微松,缓和些语气:“有什么事,先同我”

  谁料净霖拇指抵鞘,咽泉寒光乍亮,怒风爆雷随着长剑狂吼而出。黎嵘提抢猛挡,双颊被磅礴剑气削得几欲破口。

  他既怒气冲天又痛心疾首,沉声说:“好!便请临松君赐教!”

  陶致身已不稳,若非东君这一扇早有防备,他此刻必定翻飞而出。陶致拽紧东君的衣袖,东君却面迎长风,发飘雨中,姿态闲适。

  “你九哥哥心怀怒气,黎嵘竟以为几句话就能打发了。”他眸中深思,说,“可当真不懂净霖。”

  泥石滚地,黎嵘翻枪沉砸。他枪重千斤,寻常人连抬都抬不动,砸下来时雨水都被压飞向两侧。净霖衣衫激荡,咽泉正面挡下这惊世一枪,剑锋与枪身交错时拉出“刺啦”的星火。雨水凝长睫,将净霖的脸洗刷得越发不近人情。他撑剑掀腿,黎嵘闷声相迎,在交手之中好似不知疼痛。

  破狰枪旋动如扇,激撞得咽泉连声嗡鸣。黎嵘身披黑夜,犹如擎天峻峭,在剑刃飞袭中毫不示弱。他既能稳如泰山,也能击如顽石,在这等震怒之下也没有破绽可寻。修罗道将其心锤炼得坚定不移,一旦认准一路,便会猛扎其中,奋力向前。在专注一事上,黎嵘与净霖可谓是真正的师兄弟!

  净霖转剑时手背破口,血花当即溅出。他衫已裂口,剑势凌厉,激得黎嵘也当仁不让。

  眼见两人动了真格,陶致脚软,扒着东君说:“哥哥!”

  东君颤身一抖,收扇拔腿就要走。

  陶致连忙拖抱着东君的手臂,双脚擦着地面喊道:“你不能走!他俩人再这么打下去,八角玄墓便毁了,父亲问责下来,我们谁也逃不了!”

  “关我什么事?”东君挣着手臂,“我闲人一个,陪着清遥逗乐而已,算账也轮不到我!”

  “兄长!”陶致拖着他,“拦下他俩人!”

  “我拦不住。”东君说,“破扇子一戳就破,你自个儿上。”

  “不成!”陶致哪敢,拿出撒泼打滚的架势不叫东君走,说,“我知你修为深不可测,无须多做,折了净霖的腿或手便是了!黎嵘必不会再动。”

  “你怎地这般恨他?”东君扇敲下巴,“折了手脚,他可就废了。”

  说着那两人的罡风碾地逼来,东君一扇挥出,见那猛烈罡风一瞬扭曲,倒逆回撞而去,撕得他俩人同时退后。

  “你们俩个深夜发什么疯!”云生快步介入,说,“父亲在前,还不跪下!”

  九天君不知何时立在了雨中,面上阴云密布。

  黎嵘说:“兄弟切磋,算不得什么事。怎地连父亲也惊动了!”

  “切磋?”九天君笑了一声,在雨中越发寒冽,“壮了你们俩的狗胆,这个关头还要糊弄我!混账东西,此地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八角玄墓铁符已破,幽火乱飞,四面狼藉。黎嵘提枪跪地,说:“儿子照看不周。”

  “你呢!”九天君怒不可遏。

  净霖胸口微伏,他手背淌得殷红,在暴雷声中突然反手猛震。众人不防他此刻还敢造次!那铜棺被轰然拖出墓土,接着被净霖一脚跺开棺盖。

  “净霖!”

  四下怒声哗然。

  棺盖翻砸在地,大雨倾灌。净霖的眼从棺中移开,将每个人都扫了一遍。

  “澜海在哪里。”他冷漠地问。

  雷电划空,荡开黑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错愕,因为那棺中空无一物。

  九天君忽然胸口锥痛,他面色顿白,踉跄晃了几步,被云生扶住。他死死地盯着棺,齿间挤出字。

  “人呢?!”

  陶致扑通坐在雨中,他望着兄弟们,不可置信地再擦了把脸上的雨水。黎嵘已经惊身而起,将棺中端详片刻,面上也是愕然。唯独东君敛目不看,负手踮了踮折扇,一言不发。

  净霖立身淋雨,缓闭起眼。

  净霖与黎嵘跪在雨中,药师出入九天君的房内,其余兄弟皆立廊下。九天君不唤,他们俩便只能跪着。

  净霖埋首不动,手边突然滚来一只小瓶。他目光微侧,见黎嵘垂眸静待的样子。

  “破狰锋利。”黎嵘说,“划破的口不易止血,尽快包扎。”

  净霖手探入袖中,方记起帕子给了曹仓。他便作罢,只“嗯”一声。

  黎嵘抹了把脸,说:“你如何发现他不在棺中。”

  “我只想看尸体。”净霖目视前方,大雨隔开了别人的耳目,余出他两人的空地。

  “我亲自盖的棺。”黎嵘说,“此事非同小可,门中危机重重,能瞒过我们带走尸身的人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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