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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尽_又江空月堕【完结】(20)

  眼看着南瑜瑾的额头渗出汗来,嘴唇颤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我当时受了伤,没法进山。最后进去的是……是范康文!也是他回来禀告,景桦坠下山崖死不见尸。”

  景衣瞳孔骤缩,攥成拳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喃喃道:“范康文……他本就是个卧底,我竟忘了需彻查他的底细。说不准、说不准,也许景桦往镜鹄山逃就是他的授意,景桦根本没有死。景桦不死,景桦不死……”

  景衣忽然松了紧皱的眉头,眼眸含了满满当当的笑意。“他开心坏了吧,我现在中了他的招,他一定偷着乐呢。”

  南瑜瑾还要说什么,就见巧枫慌慌张张跑过来禀告:“正清王景方和大皇子到访,似乎其中有些微妙,我把景王爷安排到右厅,大皇子安排到左厅了。”

  准备搞事(一)

  谨慎起见,景衣先去见哥哥。南瑜瑾表示谁也不想见,翻了个身睡觉去了。江遥寄现在是同宰相的职位,大咧咧跟着景衣四处乱走。

  去往左厅的路上,江遥寄低声道:“范康文死在乱军里,万马一踏,死无全尸。我看得真切,绝对死了。”

  景衣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笑着回头道:“你不必紧张,等有时间我会把景桦的事情告诉你。”

  木地板哒哒响着脚步声,大皇子景坚循声望去,眼见着亲弟弟走进来。景坚放下手中攥了半天的茶杯,快走几步将景衣胳膊拉住,扯进些仔细端详。

  景衣和江遥寄一脸茫然,好半天才尴尬地憋出一句:“皇兄?”

  景坚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景衣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长出一口气,道:“你没什么事就好。我听说你今天回来,急急忙忙来找你,没想到跟景方撞上了。”

  景衣秀眉微蹙,拉着哥哥坐下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景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立在景衣身后的江遥寄。并不是要屏退他的意思,眼神里全是埋怨:“这小子封了同宰相的官后,国都里开始有传言,说这小子伤过你,害的你这次在战争中伤痛复发,受了更严重的伤。”

  “针对的太明显了,谁传的谣言啊?”景衣笑得更尴尬了,真要说起来,他胸口的伤掉完痂,现在虽然没有大碍,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那里受过伤。

  “我抓了几个传谣的,都是生面孔,只有一个人比较眼熟。”景坚的神色很是严峻,“那个人是景桦原来的家臣,围剿景桦的时候逃了,一直下落不明。”

  “直接结论就是景桦可能没死,还跟国都里的人有联系。”景衣眯起眼睛,含了笑意说道,“我大概明白了。多谢皇兄,我去会会景方。”

  “一切小心。”景坚起身,目送二人出房。

  路上景衣简要给江遥寄介绍了一下背景,但也说不了多少,只是告诉他,当年景桦谋害景衣未遂,被清理掉了,唯一留下的是他的弟弟景方,现在景方对景衣的态度不明确,但一直以来是景方在帮助景衣树立三皇子的威信。

  “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等下应付完景方我再跟你细说。”景衣在厅外避人理了理衣衫,顺手捞过江遥寄亲了一口表示安抚。

  江遥寄的内心:“有老婆的亲亲就什么都不怕!”

  景方,一个俊美温和睿智又心狠手辣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人,家里父亲曾是正清王,围剿哥哥景桦时父亲遇害,他继承了爵位。

  眉目轻转,即刻揉入温和一笑。“衣哥哥。”轻唤的声音温婉清润,好一个君子如水。

  “许久不见,方儿还是这么皮。”景衣微微笑着走上前来,与景方相视一笑,便迈步坐到厅上正座,江遥寄一旁立侍。

  景方坐姿雅正,笑容恰到好处,弯着眉眼侧身望向景衣。“衣哥哥说笑了。我这次来,是带了一位好医师来的。听说衣哥哥被人伤了,很是担心。”

  句句诚恳,眼眸透情。

  江遥寄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老公地位受到威胁。

  低头看看景衣,他也正微微笑着,望向景方。

  准备搞事(二)

  自门外走进一人,发冠规整,面若冰霜,穿一身从未见过又不显突兀的服饰。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进来后向景衣行罢礼,退几步站在景方身侧。

  “这是近日国都里赫赫有名的医师,姓医,让他给衣哥哥看看吧。”景方微微欠身,面带笑容向景衣介绍。

  “如此年轻就威名显赫,想必是有真才实学。”景衣莞尔道,“可惜我并未受伤,无劳医师,怕是要辜负方儿的美意了。”

  “不看伤,诊个脉也好。让医师确认身体无恙,我听来更是放心。”景方眉眼温和,话语里却透出不依不饶的意味。

  景衣无奈,正要答应下来,就听身旁江遥寄开口:“走江湖的医师,胡乱说些病症,也由不得人不信。”

  景方此时才将视线投到江遥寄身上,眼中暗光一闪,笑眯眯要说话,他身旁那医师先一步出言:“走江湖的医师,胡乱开些方子,救你也好害你也罢,也由不得你不吃。”

  此时景衣才发现这医师是挺直了身板望向这边的,丝毫不避讳礼节。这样的人不是来头大,就是恃才放旷。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景衣先行退让,侧首低喝:“叶舟。”

  算上这次,景衣唤江遥寄“叶舟”只有两次,上一次是在江家古镇,二人腻腻歪歪换药的时候。

  这一声低喝,江遥寄没听出责备,略微还有点撒娇之意。

  (景衣:我不是我没有。)

  景方打量江遥寄许久也一头雾水。这不怪他,江遥寄升了官后,不愿意穿繁重的官服饰物,仍是穿以前的白布袍子。反正三皇子宠着他,就随他去了。景方观察多时,见江遥寄不像官家又气势凛然,与那医师不相上下,似乎是江湖人氏,便猜不透身份。原本也猜测是大名鼎鼎的江遥寄,偏偏景衣唤了一声别人不知的表字。

  拿捏不准,又逢景衣让步,景方只好顺阶道:“衣哥哥旅途辛劳,还是安心休养吧。景方告辞。”说着起身行礼,退下去走了。

  景衣意思意思送到厅外便驻足,目送了一会儿,转身回堂后的院子。

  这才算闲下来,有时间给江遥寄细细讲些来龙去脉。

  景方,和哥哥景桦都是贵妃生的孩子,地位比不上皇后生下的三个儿子。他们出生的时候正是镜国内忧外患的艰难时期,局势动荡,几个孩子就被圈在宫里不准外出。

  这几个孩子年纪尚小,就已经显出了异于常人之处。爱闹腾的二皇子景介,总是四处乱跑,惹了乱子就被关禁闭,后来学乖了,上窜下跳的时候就拉着三皇子景衣,景衣会告诉他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后来景介习武,也是景衣在旁陪着。

  宫里圈养的生活很无聊,年龄最大的大皇子景坚早就习惯了,每天沉迷在国子监。比景坚小一些的景桦,不喜欢学治国大道,有次路过景介的院子,看见景衣捧着兵书给景介讲解,驻足听了会儿,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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