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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厌_层峦负雪【完结+番外】(36)

  顿时台下群情激愤,然而大家都畏那无形毒功,不敢上前,只能用眼神向尚渝投去憎恶的目光。

  尚渝没有言语,没有争辩,微微低垂下眼睫,就在此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了一下尚渝的手。

  “尚先生,不要害怕,白某会保护你的。”

  说罢,白飒起身,冷眼看邵无晦:“邵大夫,空口无凭。”

  “白统领,我知你性命为这人所救,但在大是大非前你可不要被他的假面欺骗,他救你,不过是救一条卖命的狗罢了!”

  这句话敞亮亮放出来,过于难听,白飒反不在意。

  “无论他以何目的救我,我白某这条命都是他的。”

  邵无晦眉头一竖:“你可知他当年如何欺我正道,血洗这江山!你可知傅慊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刚说完,只见旁边西原两家的一位家主忽然口吐黑血,还不及说话就是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陡然混乱,看向尚渝的神色除了愤又多了惧。

  邵无晦赶忙向那家主过去,看罢回头高声怒喝:“这魔头竟敢公然下杀手!还不擒他!”

  吼罢邵无晦旁的护卫已是提剑而去。

  白飒当即一横刀拦住扑来的护卫。

  “我不知,”白飒挡住对方砍来的剑锋,一字一顿道,“谁是傅慊。”

  周围人大惊,白飒反手一挑,对方后退数步。

  白飒站在尚渝眼前,护着他:“我只知他叫尚渝,无字,自命医仙,救我于危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当护他。”

  众人惊异不定,看这无畏挑衅正道的年轻人。

  “我少时山中习武,束发之年入庙堂奉先皇,无论你们口中的那人如何十恶不赦,如何叱咤风云,如何教人谈之色变,但我未曾见过,也不曾知晓,既然如此,你们所言真假我无从辨别,但尚渝救我是真,护我是真,所以你们所言,与我无关。”

  “你可知你是在助纣为虐!”

  “我只知忠信,不问其他。”

  尚渝……或者傅慊端坐在那里,仍旧有些发楞。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身份暴露,引来祸端,他只是未曾想过到那时还有人站在他身边。

  他笃定自己终将孤苦,世人叛离。

  白飒横刀,飒飒英姿,然刚准备与台下的人搏杀,手却骤然一顿。

  傅慊缓缓从白飒身后站起来,手从白飒背上垂下来。

  银针三支,扎在白飒背上教他动不得分毫。

  白飒恨透了尚渝这一手随时随地给他下针的手段,大敌当前,这人为何自断后路?

  白飒怒而低喝:“你做什么!”

  傅慊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白飒,慢吞吞揣着手往先人台上去,他一路走过,众人纷纷避退,给他让路。

  最后,傅慊站在离邵无晦一丈远处,漠然看他。

  邵无晦冷笑一声:“还算你有担当,没躲在一条狗后面!”

  傅慊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我就算躲着如何?不躲又如何?我知这天下不容我,又有什么可躲的。”

  顿了一下,傅慊直视邵无晦:“我还你一命,已不相欠,你还要如何?”

  “不相欠?”邵无晦重复一遍,脸上笑意渐渐狰狞,隔着面纱似也能看出,“你如何有脸说出不相欠!”

  “你既为医者,理当仁厚,如何能为了逼我出来,加害旁人。”

  说罢傅慊向那家主走两步,却有人当即拦住他,傅慊讥诮一笑:“当年医圣救我,已尽封……”

  话尚未说完,傅慊忽觉有杀气而来,一长剑破空而来,直取傅慊首级。

  电火光石一瞬,眼前一个人斜冲而出,提刀与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剑锵然撞在一起。

  刀剑相磨,噌锵有声。

  白飒一口血洒在地上,勉力架刀,堪堪拦住了剑圣袭来的长剑。

  短时间冲破这三针禁锢已耗白飒巨大精力,再受剑圣这一剑几乎碎尽他筋骨。

  剑圣下一式紧跟而来,追着傅慊就去,白飒来不及格挡,只能一把推开那人,然剑还是划过了傅慊的侧脸,血顺着他的脸蜿蜒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傅慊那脸被侵蚀得作响,最后变为丑陋而青黑的一块。

  傅慊蹭了蹭脸,看着那面具因受他血腐蚀,脱落了一块下来,露出后面一小部分真正的面孔。

  邵无晦冷眼看白飒:“如何,我所言可有半分虚妄?”

  白飒却没有半分动摇:“无论他是谁,都是救我的那个人。”

  “纵这天下不容他,我容他。”

  说着勉强站起来,抱定守卫傅慊的决心。

  剑圣垂眼,冷冷看了看剑尖,回头仗剑又来,白飒当即不让,挥着刀就是迎上去。

  邵无晦看周围人,想有人能出手收拾傅慊,却见那群人退出去极远。

  台下人畏傅慊毒功,现在看剑圣已来,便都退避,远远观望。

  当年剑圣受傅慊一掌方能重伤于他,众人自问没有那等功夫和气魄,就不求捉那魔头扬名立万,寄希望于缠斗的剑圣。

  邵无晦知众人所想,看向自己的护卫,后者点头朝傅慊冲去。

  傅慊现在无武功傍身,自然不会是对手,虽他有愧于邵无晦,但也不愿坐以待毙。

  “穆庄主,我绝无害过穆前辈,纵你不信也当守诺,莫失了大家道义,”傅慊拿出当初剑庄交与的环佩,看着穆如荇,“仅此一次。”

  穆如荇没动,站在那里,看着那护卫一刀就要砍上傅慊。

  一鞭,那护卫惨叫一声,刀飞脱出去,抱着染血的肩膀滚落一旁,痛喘连连。

  邵无晦大惊,正要大喝就见穆如荇第二鞭已去,抽碎了那环佩。

  “尚先生,”穆如荇收鞭,从腰间抽出斩妄,眼底凝霜,“仅此一次。”

  正当此时,却见白飒跌落而来,滚在傅慊脚下,一个打挺重又站起,擦了擦脸上的血看着对面的剑圣。

  剑圣已不复方才模样,略有讶异,低声道:“你,师从何人?”

  白飒微愣,不明就里,转念又恍惚。

  是了,他师从何人?

  他问过师父这个问题,问师傅名讳,师父说无名,问师父为何,师父那时笑了。

  ——小飒,你可知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为师师从万物,从中求道,自负借那无名,没什么原因。

  白飒又问何为师父?

  ——小飒,看见那树了么?为师是那树;看见那溪水了吗?为师是那流水;感受到这山风了吗?为师是这山风。

  ——天地万物皆可为师,你出师于我,亦是出师于万物,记住了,你师万物。

  白飒说自己不懂,师父就用两指敲他小身板,说,为师编排你呢。

  此时此刻,经与剑圣一战,白飒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什么。

  白飒忽知自己为何一直无法领会最后一式的奥妙。

  这山是山,水是水,这山非山,水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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