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玄指出:“但王公子亦非站在大雁城一方。”
“你游走在拿督与大雁城之间,两者通吃。”
王十郎没有否认,这是他率领商行进入大漠时,定下的策略。
“先生该知道,鸡蛋不可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谈玄道:“锦上添花,怎比得过雪中送炭?公子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无论最终谁为胜者,明珠商行获得收益也是泛泛。”
王十郎听出谈玄言下之意,目光闪烁。
“先生所言,应该不是劝我下注,而是想借我之手向拿督或大雁城下注?”
谈玄一点一点扳开折扇,稳稳落下两字。
“然也。”
王十郎没有作声,握一柄岫玉如意,缓缓敲打掌心。
这两位中原来客仪貌堂堂,面对满堂珍宝,云淡风轻,视若无睹。
这位谈先生端凝尔雅,风姿出尘,不是一般门庭能够招揽的幕僚。
而那位景公子更是气势煊赫,应久居高位。手似用武之手,眼里锋芒充盈。
不像商人、王公、世家公子……更像出身江湖大宗或者将门。
他,来自哪一家呢?
王十郎玩味一笑,道:“谈先生想赌哪一家获胜?”
谈玄直截了当:“刀戮王。”
轻轻“嗳”了一声,王十郎摩挲起如意柄尾垂下的流苏。
“刀戮王出身草莽,根基浅薄,麾下之人多出身于马匪、奴隶,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胜算并不算大。”
“这一注危险得很。”
谈玄道:“所求甚大,自然不能惧怕危险。”
王十郎问:“先生所求为何?”
谈玄微微一笑:“大漠一半的沙漠之心。”
王十郎微微一怔,被谈玄的大胃口惊住。皱了皱眉,没说什么,重新将话题引至己身。
“我替二位牵线搭桥,能从中得到什么?”
谈玄端起茶盏浅呷一口,心中暗赞好茶,盘算起临走忽悠对方给他打包几两。
“若是大雁城笑到最后,王公子的新丝绸之路自然通畅无阻,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么?”
闻言,王十郎眉头皱得更紧,随后摇头大笑。
“还以为先生会说什么,不过空手套狼而已。”
“不管有没有你们,只要刀戮王获胜,我的难题自然解决。”
“但问题便是——他几时能胜?”
王十郎面无表情,声量低压,显露咄咄逼人之态。
“当前,刀戮王堪堪拿下半个古漠挞,局势胶着,渐露疲态。待他马到功成,不知何年何夕。”
“届时,今日打下的地基早已荒废,一切从头开始,又有何意义?”
面对王十郎的逼问,谈玄蓦然大笑。
一面摇头,一面嗤笑,目光流露淡淡傲慢,仿佛在面对一个拿着可笑话语质问大人的孩童,令王十郎微微羞恼,又满腹不解。
“若我说,一年!”伸出食指点于桌案,谈玄身子前倾压去,居高临下逼视对方,目光炯炯,粲然有神。
“只一年,我们便能帮刀戮王,赢下整个北漠!”
王十郎被谈玄的眼神与气势镇住,半晌无言。
从交谈开始,他便落于下风,整场对话为谈玄牵引,无法反客为主。
因为谈玄了解王十郎,而王十郎对谈玄一无所知。
王十郎收敛起随意,转头看向商崔嵬,郑重一礼。
“敢问阁下门庭?”
商崔嵬淡淡一笑,与谈玄对视一眼,他们等的就是这句。
他们已有环环圈套,埋伏在所谓的“门庭”之下,保管将王十郎骗得连底裤都保不住。
正欲开口,轰隆——
门扉霍然洞开,一道人影撞坏门板,飞入堂中。
商崔嵬眼疾手快,一拍谈玄肩头,将人推入椅中。足尖点地,椅腿独立,腰身一拧,带起谈玄转了半圈。
衣摆扬起,与倒飞人影擦身而过。
王十郎一声惊呼,避之不及,直接抱头一缩,从卧椅上滚了下去。
那人在即将相撞时,竟无凭借地凌空一翻,稳稳当当地坐入卧椅。
十分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抓一把鸡翅木几上的葡萄。
仰背往雪白的狐毛中一躺,翘起长腿,扯下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王十郎被自家管事扶起,灰头土脸。
罪魁祸首不但金刀大马地霸占了他的位置,还将靴底上的污泥,往他那无一丝杂色的狐皮上蹭。
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穆洛的手指直打哆嗦。
“你……你……你这混账!”
这时,一道刀气犁地划来,雪练刀光割断珠帘。莹白珍珠散落一地,宛如白涛涌至穆洛足边。
裴戎跨门而入。
商崔嵬愕然:“阿戎?”
裴戎没有理会,踩过珍珠,走向穆洛。唰的一声,雪寒刀锋指在对方咽喉。
寒音低催:“还来!”
王十郎闻言,转头看向穆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又抢别人的东西?”
“我是少了你吃的,还喝的?狗改不了吃屎!”
被骂的人掏了掏耳朵,一副听不见的惫懒模样,恨得王十郎压根发痒。
穆洛又往口中填了几颗葡萄,长身而起,昂首挺胸,令刀锋抵上袒露的胸膛。
从怀里摸出玉坠,拴在红绳上的坠子,白得犹如一团雪光,细腻润泽的玉胚中凝有一点红沁。如朱砂点雪,美丽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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