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莱茵像猜到他的答案一般，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照常抚摩着被他搬到实验室几乎“同床共枕”的，空无一物的玻璃樽。德蒙听说莱茵心心念念的菲洛就沉睡在此。
“我和珀尔纳特认识时，他才五岁，”莱茵毫不顾忌地说出了珀尔忒的真名，“你知道我是从天启星系边缘慢慢勾勒出立足之地的，珀尔纳特也差不多，不过他是因为失去父母。你不用担心和他的合作，相处了你就知道他对毒品一点兴趣都没有，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只是想……唔，我答应了他不能说。总之，这些犯罪，你不打击也会持续在宇宙里横行；你打击了就要耗费毕生精力，还不如利用着加强自身，说不定会减少犯罪。”
德蒙反感莱茵洗脑包一样的说辞，又不是智障会认为他善男信女。德蒙只能保证自己不作奸犯科助纣为虐，至于帮手的善善恶恶……与其说善恶不重要，不如说在成事上完全无法比较。毕竟这不是定了工资的重复性劳动，给出老老实实本分做人的程序员，和入侵□□的黑客，德蒙会毫不犹豫选后者。
所以，他只不耐烦地问：“哦。所以他什么条件？”
莱茵的回答震到了他，“没有条件。大概唯一的隐形条件就是离天脑更近一些吧。”
回忆完毕，德蒙确定了抵达小行星带的路程，心说这个珀尔忒也不知是心急还是自信，居然选了距离天启星这么近的位置。德蒙决定再联络一下赵万里，然而终端一开，又看到了熟悉的999+。
他的太阳穴猛地抽痛了一下，忽然就渴望身边有个助理帮他搞定，但想了想自己孤僻的性格，在公众面前一个形象，到独处时就变成脾气随时爆炸的相反面，别说助理，他想安静时，多个人在场都浑身不自在。
如果是伊梵洛在他身边就好了，那人披散着一头银发，规整漂亮不失惬意，垂着同样银白色却不显纤弱的睫毛，帮他筛选出有用信息，安排日程……然后海蓝色的眼倏然抬起，冷淡中隐含傲气，锐利地问一句“这都处理不好？”
德蒙脑子瓦特了一秒钟，他没想到，比起脑补伊梵洛贴心帮忙的画面，居然是对方骂他的幻想更让他体温上升。
但他的嘴角还是充满恋爱酸臭地勾起了，精神状态瞬间满格。
八年来，幻想伊梵洛在自己身边，一直是他的精神良药。后来，刻意而为就成了根本戒不掉的习惯。德蒙想，昏迷前伊梵洛吻自己的画面应该也是幻觉吧。
不……这次太真实了。他想，和赵万里联络之后还是得把脑子里那个东西叫出来问清楚。
他边活动僵硬的身体边走出舱室，正查看着消息，就听见一片嘈杂，混合着打斗和奔跑喘气声。
“危险！前面的来人拦住他，别让他靠近奥尼尔先生！”
德蒙·奥尼尔：“……”
警报声终于迟迟响起，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也迅速从拐角处冲来，直奔德蒙所在的通道！
瞬间的四目相对，一个疏离无谓，一个咬牙切齿。
“让开！”黑影似乎没想到这里有人，只穿过德蒙肩膀盯着德蒙来处，以揍飞他的气势奔跑扬拳，下一秒就将德蒙揍飞……是不会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趴在地上被德蒙制住，顿时除了叫不出来的剧痛，脑子里一片我是谁我在哪。
“我很好奇。”德蒙用膝盖别过他的头，打量他的五官，“你是怎么突破这里的守卫，到现在才被发现的？”
那人虽凶神恶煞像怀抱血海深仇，锤炼多年般力大无比，但身体状态明显处于年少时期，又嫩又老成。
他狠瞪着德蒙，被压倒后一声不吭，十分自信地挣脱，压根没想到会不敌。人一慌也打量起了人，没一会眼里就清明了，懵着嗫嚅：“德蒙·奥尼尔？”
不知为何，他眼里忽然含起泪光。
看他一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模样，德蒙很有耐心道：“怎么，我是丢了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跑了么？”
黑影：“……”
追来的众人：“……”
黑影斜眼看了距离德蒙两米远的守卫们，声音压得极低问：“我，恕我冒昧，我混进了嗔妄星基地，亲眼看到了您是出资人，请问您就是蓝鹰吗？”
提到“蓝鹰”时，黑影瞳孔抖动，崇拜和恳求喷薄欲出。
德蒙没有任何犹豫，就差头顶光环，扯谎道：“是我。我的使命就是照亮所有可怜的嗔妄星人的命运，你有什么请求？”
黑影眼睛撑得大大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他嗓音颤抖，不断重复着“是您”激动不已，胡乱了半晌才极力克制情绪，“那您一定知道嗔妄星又遭遇了新的实验指标，已经够了，”他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嗔妄星人标志性的枯木般的皮肤，仅是将其暴露在空气中，就让他眼里浮起通红的狠厉，“我们已经变成这样，天脑居然还要提升指标，我们因为这些刻在基因里的实验结果，年复一年成了牺牲品；外人说我们最好，却又叫我们疯子！您既然肯出资转移我们，又是这届国王，只要我们联手，不至于推不翻天脑——”
“……”德蒙的眼白慢慢翻了上去。
又是一个标准的嗔妄星激进派，他甚至不忍说莱茵已经和诸位联手了，虽然目标没那么二。
“我一直有这打算。你找我正是时候，方便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筹备了多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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