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从包里拿出一捆白色的蜡烛递上去。
“人皮灯笼可是个好东西……”老婆婆眼睛还盯着灯笼，等了一会，见他真的没打算给别的，只得伸手拿了蜡烛。
“我找一个湘西的楚巫。”
“没有湘西的楚巫啦，湘西早没有楚巫了。”
“那我找楚巫，他或许买过湘西的东西。”
“湘西的物件都在里头。”老婆婆伸出干枯的手指，往巷子里指了指，“老滑头卖的多，湘西的东西到哪去了他都知道，都知道。”
“谢谢。”
齐青没再留，只看了一眼灯笼里不多的尸油，转身进了胡同。
他并不知道这胡同平时是什么模样，但走过窄窄的口子后，周围豁然开朗，成了一条青石板路的大道，两边有店面，通道中间还有手推车和地摊。
道路背面树影婆娑，河里飘荡着小小的水灯，叫卖声器乐声响成一片，无比热闹。
街上人很多，齐青原本还在担心自己一身现代衣服格格不入，现在却发现这里真的什么人都有。
穿长袍马褂的搂着穿旗袍的，穿粗布短打的牵着穿绫罗绸缎的。
当然也不全是人的模样，齐青就见一个面色通红的大汉配着柄长刀走来走去，却长了一双猛禽的利爪，旁边的人都隐约避着走。
他一边仔细着人皮灯笼一边问路，等包里的蜡烛去了七七八八，终于找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老头面前。
没想到神鬼起名字都这么实诚的，齐青看着面前的老滑头心里想，早知道老滑头长的这么老滑头说不定我都不用问这么久。
“楚巫买了湘西的东西，楚巫去了哪里?”
“楚巫买了湘西的东西……”老滑头伸手接过蜡烛，伸手掏掏耳朵，“就去哪了呢?”
“你……”太上皇还等着自己呢，不能急不能急，“你要怎么才能知道。”
“生人拿着人皮灯笼就能到鬼市来买东西，你是生人吗?”
“我不是!”
吴师叔千叮咛万嘱咐，不管别人怎么问，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活人就行。
“不是生人这人皮灯笼抱这么紧做什么。灯笼给我，我说不定就想起来楚巫去了哪里。”
齐青犯难了，这题怎么有点超纲。
“如果你是是生人……”
“我不是!”
“哪怕是个生人。”老滑头翻了他一眼，“没了灯笼，也能在鬼市里呆上一刻钟。老头我可不敢在这里骗人。”
“……楚巫买了湘西的东西，楚巫去了哪里?”齐青纠结了许久，眼看着人皮灯笼里灯油烧到快一半了，狠狠心递出灯笼。
“楚巫道士去了南片!”
老滑头一把抢过灯笼，笑得嘴唇开裂，尖利的牙齿从唇缝里露出来。
楚巫道士?
南片!就是他们南边的南片!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太上皇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齐青恨的心头火气直往上蹿，转身就要出去。
可周围哪里还是他方才见到的模样。
行人各个开肠破肚没脑袋，游魂一样拖着步子走动。刚刚将鬼市映照的亮堂堂的灯火也一个个不见了，齐青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跑，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也慢慢冷下来。
还有多久?到一刻钟了吗?
齐青终于看见了胡同口熟悉的砖瓦，绕过地上的老奶奶就要出去。
“后生呀，不买点东西吗?”
冰凉的手抓住齐青的脚脖子，他打了个寒战，拼命要挣脱。
“后生呀。”老婆婆在他眼里不过一具穿衣服的白骨，这时一口豁牙居然还支愣着，“买点东西，好回家。”
买点东西好回家!
齐青仔细看看老婆婆，妄图在白骨上找到什么暗示。
他伸出快要僵硬的手，从包里最后掏出一根蜡烛。
“给你铃铛，给后生一个铃铛。”
白骨婆婆接过蜡烛，声音里满是笑意。
齐青接过的一瞬间，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
周围又变了，原本胡同口的地方隐约能看见鬼影重重，而他来的方向却是人间烟火。
齐青轻声说句谢谢，重新踏在了北方的街道上。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超开心!
还有人吗能give me five吗_(:D)∠)_
第20章 长恨歌
太上皇是被刺鼻的臭味弄醒的，还史无前例的打了个大喷嚏。
丢人!可别给那蠢货看到了!
他这么想着，警觉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柴火上沸腾的一锅粘稠物。像是什么呕吐出来的一样，深褐色，翻滚着粘腻的泡沫。
尸油。
只一眼就让他嫌弃的皱起脸。
“我看了小朋友这么久，没想到身边的厉害玩意儿却是虎神，还请虎神屈尊忍忍吧。”
见过数次的假道士正背对他，从锅里捞出一勺尸油，浇筑进一个青铜器皿里。
“废了我好一番功夫，还少了两张美人皮……”
他转过身来，那本该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好皮相，却从正中开始一分为二，右边半脸全是烧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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