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冻得搓搓胳膊，一点点朝苏墨那边挪一步，再挪一步……
坐在边上的人，忽然回头。
元舒一顿，抱着胳膊，肩膀因为冷而微微瑟缩着，笑得傻气：“有些冷，我想坐师尊旁边，暖和。”
苏墨看看抱着胳膊在他身边坐下的元舒，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沉思片刻，轻手解下腰间小木雕，递给元舒。
元舒愣愣接过，没太明白苏墨这是要干嘛。下一秒就看到月光下盘腿而坐的人，忽然站起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腰上衣带，轻轻一拉，身上衣袍便散开来。
元舒连忙转向身后，就连飞行符都是一颤，险些将两人都掀翻下去。
“师师师尊，你要干嘛?”哪有当着别人面脱·衣服的，这也太刺激了吧!
身上忽然多出温热的衣衫，元舒低头，就看到苏墨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披到他身上。回身，便看到长发飘飘的少年，褪去身上长袍，身着白色里衣，红线的绣文，清爽的衬裤，比之长衫笼罩下的飘飘欲仙，淡漠冷峻的气息迎面扑来，比这秋夜的凉风更多肃杀。
元舒吞吞口水，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谢谢师尊。”
苏墨轻轻嗯了一声，俯身为他系上身上衣带，之后又盘腿坐下，自始至终未在言语。
元舒这才发觉，自己穿上这件衣衫，竟然和识海里的舒画有些相似。再次看向盘坐着的苏墨，元舒心里有淡淡的失落。缓缓飞行的妖令符慢悠悠停下，元舒也蹲下身来，将腿轻轻搭在符外。
恰好停在林子深处的大湖中央，低头看去，好似脚踏着沧蓝湖面，抬步便可御水而飞。
风乍起，吹皱满湖涟漪。
层层细波，自脚下荡开，水声浅浅，漾在耳边。
“师尊，在想舒画?”元舒转头问。
苏墨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问：“舒画可说什么了?”
元舒没回答他，反问：“师尊，觉得我像舒画吗?”
一句话问出口，刚才还一直望着远山出神的苏墨，才终于回神，侧头望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你便是他。”声音里满是认真。
元舒吸吸鼻子，侧过头去，声音瓮里翁气的，嘟着嘴，像在自语：“可我不是他……我不是舒画。我们性格不一样，穿衣服也不一样，师父不一样，认识的人也不一样。我们明明就是两个人，小师尊你怎么……”怎么还会认错呢。
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没说。
反倒是苏墨神情淡淡的，像是根本没听到元舒讲话一般，没有回答，也没反驳。
元舒嘴里酸涩涩的，转了话题：“舒画说，之前是有人想害他，他才死掉的。现在一直在在背后捣鬼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先前逼死舒画的人。”
听到舒画两字，和幕后黑手相关讯息，苏墨这才收了目光，指尖在飞行符上一点，随手添上几笔，便硬生生讲飞行符易了主，说：“带你去个地方。”
*
一路略过水杉林最中心的湖泊，两人在湖边降落。
脚踩上已经半黄的草地，一路踏过青石台阶，方才来到一栋木屋前。只是，这木屋相较于苏墨那一栋，要更显阴沉，门口还挂着两具骷髅形状的灯笼，蓝幽幽的光自空洞洞的眼眶散出，照得门栓都带上几分邪气。
“师尊，这是哪?”
元舒跟在苏墨身后，看着栅栏上挂起的一排排小圆球，有点儿好奇，又有些惧怕。
“故人家，随我来。”苏墨说着，拉起元舒手腕，带他一起朝木屋走去。
待走得近了，元舒这才看清，那挂在栅栏上一排排的圆球，根本就不是什么圆球，而是人的膝盖骨，登时吓得往后一跳：这主人到底是个什么变·态，这么恶趣味!
“笃笃笃”
苏墨抬手扣响门环。
兽骨做成的扣环，敲着木板门，清脆的声音响在静谧的夜，连带空气都带上一股神秘的气息。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擦，擦，擦……
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
元舒甚至脑补出一个狗搂着身子，满脸皱纹的鹤发老人，在努力拖着步子过来。
可，门打开的那一刻才看清。
来人是个极其年轻的男人，正一手拖着手机，一只耳朵带着耳机，狂按屏幕。
元舒踮脚看去，竟然是现在最火的全民手游，这会儿应该是遇上仇敌，正杀的不可开交，法术效果噼里啪啦往外冒，画面绚烂的都卡成一坨了。
元舒：……
所以，这人是因为在打游戏，才走的那么慢吗?
苏墨倒是已经习惯这人模样，抬步便进了院子，从手上掏出槐木牌，直接放到男人屏幕上。
顿时，耳机里传出一声game over“，声音大的，连元舒都能听到。
男人这才缓缓抬头，摘了耳机，把目光从屏幕上移下来。
一双比鹰更锐利的眼，在元舒和苏墨指尖来回扫了好几遍，一声笑轻得若有似无。
“枯木再生花?啧，有趣。”说罢，拿起屏幕上的槐木牌，轻轻摩挲两下，道：“炼化厉鬼?找我什么事?是准备当做礼物送我?这种小可怜可经不住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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