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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养成摄政王_昼眠夕寐【完结】(16)

  “少将军安心,武瞾女帝本朝不会有。”

  “是么?”

  当然!我真的是男人,谢陵心中怒号。

  唇角噙笑的亓御近身的猝不及防,谢陶出于本能后退跌坐在床榻上。手掌下正按压着亓御送来的华服,他紧张的攥住华服神色却是镇定。

  背着灯珲的亓御眉眼拓落均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的容颜不知是何颜色。谢陶觉着自己不能再退了,可是亓御高大的身形将他笼罩在阴影里,无形之中的压迫感逼的他步步紧退。直到他从床边退到后背撞上隔了层床幔的墙。

  紧接着亓御掀衣上榻,动作行云流水的躺倒在靠外的一半床榻上。谢陶又惊又怕的看着假寐的亓御,他张着殷红似血的双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也不敢说。

  “今夜扶明不回来,臣守着殿下。”

  原是这般,谢陶刚松口气却又听横躺在他身前的亓御道:“殿下说了没有女帝,殿下与臣皆是男子,同榻共眠不妨事。”

  亓御目光无意瞧见谢陶垂合的冗睫,如同轻薄的颤动蝉翼,轻微眨眼间的触动便似即将腾飞的墨色蝴蝶。亓御觉得自己五脏六腑某处也跟着动了,而他并不排斥这种异动甚至去细细感知。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谢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此刻躺在身侧的亓御又给了他那时在梦里感觉,让他觉得亓御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亓御的存在就是他安全感的来源。

  可是月余的相处,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亓御并非他想象中的安全可靠,反倒是让他觉得时而危险时而安心。亓御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游走在钢丝上,走稳了不会坠入万丈深渊,走不稳则尸骨无存。

  “少…亓御,我在高京能活着吗?”梦里的死亡仍旧让他心有余悸,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死在高京亦不是什么难事。

  本就是假寐的亓御自然听清了谢陶的话,只是他又想起漠北谢陶也曾问他自己能活着到高京,如今路上安稳谢陶却又问他自己能不能在高京活着。亓御觉着昳王似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像他前世经历的一样——昳王从未活着出现在高京。

  “殿下若是不想死,只需做一件事。”

  “啊?什么事?”

  “跟我,紧跟着我。”

  谢陶听着亓御的话虽是安心,却也不全安心——他只是炙手可热人人争抢的政治砝码,于亓御而言亦是如此。

  “殿下叫什么?”

  “啊!”谢陶翻个身子,不太明白亓御的问话却是道:“本王叫谢陶。”

  “我知道。”

  “…啊?”明知故问?

  “殿下可还有其他名字?”

  谢陶想了想,兴许亓御问的是其他一些称谓——就像亓御还可以叫亓九哀。

  “…季陵,我还叫季陵,就像你还叫亓九哀一样。”

  一样却又不一样,从前皇兄他们常唤他季陵。只是这样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人死如灯灭——他害怕再有明灯会灭。若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灯去代替皇兄熄灭。

  “哪两个字?”

  谢陶被亓御这句话牵起了一段回忆,记忆里英朗俊伟的大皇兄说他最小,按照伯仲叔季排序,他应当是季大皇兄是伯——他曾仗着年幼直呼大皇兄伯阳。

  “季节的季,青陵的陵。”

  正在亓御无端有些愉悦感,却又听见身旁那人清朗润嫩的声音响起。

  “不过,我还是喜欢叫谢陶。”

  刹那间,亓御济生的愉悦感消失殆尽。亓御没有答话也没有问缘由,夜深了,有些话不着急言尽。

  高京扶家。

  扶延嫡女扶荷抱着一副新得的前朝名家的丹青笔墨,扶荷人如其名犹如一朵清池白莲,美而不俗不媚。霜肌玉骨,眉目如画的扶荷落在远处亭台上的男子眼里。

  亭台里的男子一弯笑容,明艳里带着苦涩。待扶荷人到了亭台上,男子已然恢复冷淡容颜,唯有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目还在吞噬着扶荷的心神。

  扶荷看着男子风神玉秀的容颜,暗暗烧红了双颊以及耳垂。最钦慕的人站在她面前,她却是多一眼都不敢瞧看。——因为她明白他的抑郁寡欢,也明白扶家的谋划。

  可是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喜欢他的冷淡,喜欢他的孤漠,喜欢他的苦涩,喜欢他的一切一切,哪怕是乖戾暴躁也都喜欢。但是,他一点儿都不相信她的喜欢。

  于他而言,自己就是扶家为了诞育大晋皇嗣的工具,是扶家想要一跃而起的阴谋践行者。她在他眼里至始至终都是不堪入目的。

  “这…这是白鹭图,殿下提过的白鹭图。”

  白鹭是忠贞不渝的鸟儿,亦常是成双成对的眷鸟。而他能给扶荷什么呢?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能觉察自己的生命在无声无息的流淌,总有一天他就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人世,或许是今天又或许是明天。

  他叹气,心室处如针扎刀割的疼痛,疼的他险些站不住脚,只能堪堪扶住亭柱稳住身子。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因为伤口心疼,还是因为扶荷、季邚或是皇兄心疼。

  他淡淡道:“搁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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