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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郎_江东客【完结+番外】(42)

  谢长歌近乎贪恋地看着眼前的人,从他的墨发眉梢到眼角唇齿。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棱角谢长歌都描摹过千万次,熟稔得好像谢长歌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一般。

  “临渊睡下了?”谢长歌翘着嘴角,拉起楚玥的手,用手指细细地抚摸过他的每一个指缝。

  楚玥直接坐在了谢长歌的大腿上,一手勾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轻声说:“方才闹着不肯睡,我哄了一会儿,才乖乖睡下。”

  “他向来是听你的。”

  两人鼻尖相对,相互看着,然后又同时笑起来。

  “故之,别闹了,去睡吧。”楚玥从谢长歌腿上跳下,挑起灯笼,想要回寝宫。

  谢长歌突然道:“等等,先不回去。”

  “怎么了?”楚玥微微侧过身来,仍旧笑着。

  谢长歌快步走到楚玥身前,将他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在他耳侧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你今日肯来见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你从来没有来过。”

  “说什么傻话,我什么时候离开过?故之,你看——”楚玥挣脱了谢长歌的怀抱,打开清心殿的正门,透过长长的走廊望向夜空中漫天繁星,“我一直都在。”

  “啊——”

  带着冷意的夜风吹来,将满案的折子吹得唰唰作响。谢长歌在案牍中惊起,案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熄灭。

  疑是惊鸿照影来。

  “子钰,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谢长歌被方才那个过于真实的梦魇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腕子上的红色绳结,自言自语地说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睡梦里他还是一袭锦衣的纨绔太子,飞鹰走狗,纸醉金迷,转眼梦醒,竟已到了而立之年,华发渐生,一身的棱角都已磨得平平整整。

  谢长歌走出殿去,春寒料峭,层层楼宇间隐隐可见一道微光。天快要亮了。

  又是二月初三了,临渊已经满了十岁,同时也意味着——他痛失所爱已有十年。

  那日从城墙上离开,谢长歌染了风寒,在病榻上躺了七日,醒来后就让时轩找来了新婚之夜他与楚玥结在一起的头发。

  他把自己闷在同心殿里,用头发做内芯,磕磕绊绊地拿红绳编了一整天,编出了一条戴在腕子上的绳结。

  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他想。

  他同从前的自己断了个干干净净,再没踏入过青楼半步,身边也再没有过什么人。

  不知从何日起,他偏爱起了深碧色的衫子,爱喝竹叶泡的茶。他亲自去请来了不问世事多年的老太师教临渊读书,让时轩教临渊习武,他自己则勤勤恳恳地当着北离的储君,为父亲分忧,为生民请命。

  他想好了,等到临渊加冠,无论那时他身处何方,他都一定会去找他的子钰,在奈何桥前头,好好跟他道一声歉。

  今生我未能做到的誓言,来世我一定一件一件地兑现。

  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爹爹。”

  看见临渊朝着自己行礼,谢长歌才突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你父亲走的时候,也大约是在这个时辰。”临渊也生着一双上挑的双凤眼,每次见到这双眼,都会让谢长歌一阵恍惚。

  “爹爹,父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临渊问。

  谢长歌看着临渊的双目,透过他的眼,在追寻着一缕幽魂:“朗朗君子,如松如竹。渊儿,你每年都问。”

  “可爹爹每年的回答都不一样。”临渊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一个梨涡。很奇怪,谢长歌和楚玥都没有梨涡,可临渊却偏生有一个,长在右嘴角的斜下方,笑起来很好看。

  “子钰他……既温柔又冷峻,既精细又迷糊,他就是他,哪有什么词语能好好地概括出他的样子啊。”谢长歌说。

  “走吧渊儿,爹爹今日带你去城郊的校场。你的骑术最近可有好好练?”从临渊懂事开始,谢长歌每年都会带着他去从前自己与楚玥去过的地方,做自己同楚玥做过的事情,让临渊从楚玥的经历中对父亲有所了解。

  校场的风猎猎吹来,临渊骑着他的小马,看着谢长歌。

  “我骑术不佳,射箭的本事就更差了。”说罢,谢长歌拉起弓箭,“嗖”地一声,金花箭离弦,正中靶心。

  临渊也拉起弓箭,但射偏了些许。

  “爹爹谦虚了。”临渊说,“儿臣才是真正的不善骑射。”

  “我又何尝骗过你,与你父亲比,我还差得太远。那时我与你父亲相识不久,但已经心悦于他,我为了同他单独相处,便让他来这里教我射箭。那时我游手好闲惯了,子钰他教了我一下午,也未能把我教会。”

  “那爹爹……”

  看着临渊不解的目光,谢长歌笑道:“子钰走后我偷偷练了两年,才有如今的水平。”

  谢长歌不自觉地用手指摸了摸虎口间的茧子,心想,你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学会了,你看到了没有?

  回应他的,是将槐树的叶子吹得沙沙作响的春风。

  谢长歌跃下马去,然后将临渊抱上了自己的马,接着自己又翻身上去,把临渊护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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