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这么久,就算是兔子都得有脾气,更何况他本就不安分。于是又跑了几次,但却总是被花晋捉住。
后来花晋总是嘲笑他的逃跑技术。可花晋不知道,他每次逃走前,都要故意留下一些疏漏,又或者是只走一会儿便开始四处闲逛,总不离开太远。
为什么要逃走呢?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若是不跑,就好像显得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似的。
小孩子的别扭任性,以往没有地方发泄,如今却尽数给了花晋。
现在他也常常会笑话当时的自己,明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心思,却偏偏以为自己藏得多好,平白让花晋看了无数笑话。
再后来,他们一路去了王都,知道了一些应该知道的事。终于,年幼时的躲藏、父母的消失、阿姊的离去,一切都有了顺理成章的缘由,只是都瞒着他罢了。
他恨错了人,也怨错了人。幸运的是,花晋还在他身边。
他看着容妃在他面前变得冰凉时,心里忽的一空,仿佛有什么一下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当初撕心裂肺,如今也都成了过眼云烟。
那年的战事一结束,花晋与他就踏上了旅程。
先是直奔归云山,而后一路向西,向南,转北,往东。四年时间,几乎走遍整个大梁。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找到关于赫连素的一丝片缕。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西北有个说法,死去的人如果埋在山上,就会变成飞翔的鹰;如果沉入水底,就会化作灵巧的鱼。
他想,他姐姐或许早已经变成一只矫健的鹰飞走了。
她这一生短暂流离,并不美好,没什么值得怀念的。早早地,彻彻底底的忘记,去开启新的人生,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的脾气转变的迅速而彻底,过去的尖锐尽数收敛,似乎某个瞬间一下子成长起来。
花晋自始至终都陪着他。
还会陪他多久?他不知道,也不会去问。
去留随意,有一刻便过一刻。
但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未曾付诸于口,却让他格外安心。
他靠在窗边出神,不知不觉就陷入回忆,待到反应过来,就见身边站着一人,也朝着他看得方向望去。
大梁往东靠着海的城镇,每年下雪的日子是很少的,纵使下了,也不过是悠悠几片,不成气候。
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在夜里,现下已经全然不见,只有阳光柔柔的撒到地上,空气吸进肺里,潮湿且冰冷。
他看着地上的水迹,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想走了。”
花晋看向他,半晌道:“好。听说今年的雪比往年大了些。”
他静静的看着花晋,又见花晋挪开眼神,状似不经意道:“我托人为你做了身大氅。”
“嗯?”他有些惊讶。
花晋清了清嗓子,偏过头:“你不是想要吗?”
他想起来了。
当初花晋送了两件给花樊,他记得自己好像有些……吃醋?
他笑了,眼中带着光,促狭的看向花晋:“我都忘了——你还记得?”
花晋这时却不躲了,视线与他相接:“等衣服到了,我们就走。”
“你知道我想去哪儿?”他故意问。
花晋抬手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带你回家。”他听花晋说。
阕之杉
觉得,他可能天生和胡樾——以及胡樾四周一圈人犯冲。
不然为什么他明明受了重伤还要每天受气?
他躺在马车里无数次思索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也无解,只把自己气的头顶冒烟。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他刚下归云山没多久,路过一片山头,好死不死的遇着了一伙土匪。
土匪他倒是不怕,只是这群人不仅要劫他的财,还顺便劫了人家姑娘的色,抢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子去做压寨夫人。
这阕之杉可就不能忍了。于是,原本能全身而退,为了这个姑娘,他硬是和那群人硬碰硬的拼了一把,勉强将人救了出来。
这个过程中自然是受了伤,只是伤的并不重,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他带着那女子逃到镇上,那女子自称无依无靠,在此地举目无亲,当真凄凄惨惨,说到动情处时更是梨花带雨泪落成河。
阕之杉甩拖不得,又不能真的放任不管,最后只好在客栈给她开了间房,让其暂且住下。
这么一来一往的天色渐晚,阕之杉便也不再折腾,想着干脆留在此地落脚,明日再做打算,便也在同一家客栈住下。
谁知这么一住就出了事。
他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聪明有余经验却不足,防备心更是不够,当夜便中了招。
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女子早已潜入他房内,毒针也已经扎进了胳膊里。
他挣扎着伤了那女子,对方一击不成也不恋战,只随手拽下阕之杉挂在腰间的玉牌,转身便离开。
他心里已然明白自己中了计,但于时晚矣。他自己划开毒针附近的皮肤,将已经犯黑的血挤出来,然后连夜去寻医馆。
不得不说,阕之杉运气相当不错。这个镇并不算繁华,却有千溪堂在此。
等他敲开千溪堂大门时,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最后一口气撑着不倒,等到人来了才撑不住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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