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众人只觉心头好似直坠了千斤重,不知从何来的压迫感直叫人喘不过来气,强大的骇人杀意席卷而来,直教人耳鸣甚笃,目眦欲裂,更有甚者竟是生生咳出了血,直接晕厥了过去。
离弦亦是难受的紧,百般压抑之下不禁闷咳出来,他现下情况是不乐观,可比起其他人却是好上不少,显然对方是给他留了余地,他强忍住不适,就要抬目四望。
“宫家,竟是以此等礼仪待人的?”一冽然嗓音渡来,来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冷峻面容,在乍暖时候仍教人觉不出一点温。
只见那浅色眸子又是一番扫视狼狈不堪的众人,似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而事实也的确实如此,待那眸光扫向离弦,却是微顿。
少年好不到哪里去,仅仅是一次对视,他就能感到那双冷眸中的锐利之意像是实态而出的杀气一般扑面而来,让人难以招架。
同时,一股熟稔之意却是莫名涌了上来,让人神魂震动。
……他是谁?
少年唇角已是溢出鲜血,目光却是直直的投掷过来,一瞬不瞬,在来人眼里,倒是映出几分别致的纯挚幼嫩。
对方只当他是未见过此等场面,便收敛了几分气势,算作照顾。
“看来,你在宫家也不如何。”雪色衣袍被风徐徐拂动,仅一瞬,那人就来到他面前。
“如此,随我走便是。”
说罢,也不等他回话,遽然祭出一把剑,全然不顾余下他人反应,拎起少年的后衣领提着就走,很快就远远的甩掉众人视线所及。
……
月离弦睁了眼,眼神终于迟迟寻到了焦距,他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悄悄松了口气,他撑起身半坐起来,拿出玉髓子戴回颈上,感受着紧握住的指下冰凉,这才有了些实感。
那个人是仙宫翎,却更像是陌生人,相遇的时间不同,境况不同,看向他的眸光也不像他熟悉的那么纯粹,更别提什么温柔了。
是仙宫翎,不是他的师尊。
月离弦起身从石岩之上又取回他的玉佩,他只知道是重要的东西,但除了信物之外,他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做什么用。
外处厚重的云雾磅礴,茫茫的几乎遮挡住人的全部视野,还闷不做声的留了几朵蔽在心间。
仅仅一夜,他却蓦地有了又度过无数个春华秋瑟的错觉。
【是错觉。】
突然其来的声音骇了月离弦一跳,他定了定神,又迟疑开口:“你……”
【怎么,想见一面?】
月离弦犹带犹疑的等了等,却是没下话了,他正奇怪着,而后恍觉有异,诧然抬眸,视线及时捕捉到一抹虚影,这一次,他终于真正“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知道吗,你有时候的姿态,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男人嗓音如轻拨琴弦而出的音色一般在耳畔轻响,其间第一次平淡而不参嗔怒,与此同时,身形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月离弦的视线刹那凝固。
两双麝墨沉郁的眸子相对,一个澄澈净润,一个却妖邪如恍现鬼魅。
妖邪的那个朝另一个人靠近,双手抚上他犹带青涩的面颊,一点一点贴过去,直至额头相倚:
“现在,你可以相信一点了,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因为我们息息相关。”
见对方仍是没回应,那人竟是露出抹讥笑来:“要不要重新介绍一遍?初次见面,吾名离弦。”
抚在脸庞的手缓缓下移至颈部,做足威胁的姿势,似是碰到了因疏忽未整理好而表露在外的颈链。
“宫离弦。”
☆、第六十七章
月离弦抬手就是要甩开他,结果却落了个空,手直接透过虚影而过,这时,他才如反应过来一般,猛退一步拉开距离。
“……你让我看的是什么?”
“有够熟悉吧?”那人反问道。“不过,你也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要你承认我这个存在很难,就像要我承认你一样。”
月离弦仍持审视:“异界元的人?”
于天地而言,修真者本就如逆天命一般的存在,逆流而上何其艰难,其间未知的诸多变故更是玄乎其玄。
他翻阅过的书中也有载录,修真界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人,不过大多数都是以夺舍成功为前提,像这样还能跟“原主”和睦相处到现在的,真是闻所未闻。
“可以这么说。”
“你想杀我吧。”
“准确的说,是‘想过’,现在争论这个也没必要吧,况且我也帮了你不少,如你所见,这是我的诚意,如果表露身份让你却步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男人目露可惜,眉眼愈显妖冶。
月离弦当然不信他嘴上那一套,对方瞒了这么久,现在坦白多半只是为了以后“好办事”。
即使是知道这样,即使威胁本身又乘了二倍的风险,还要继续吗?
他这么问自己。
“所以,回复呢?”宫离弦十分适时的问道。
“……知道了。”
宫离弦状似愉悦的朝他扯了个嘴角:“那么合作愉快。”
护山大阵外。
仙宫翎收了信,便在约好的地方等应子淮,他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止应子淮,还有韶华宗的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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