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居然就这么在李重棺的目光下慌了神。
“没……没事,真——唉,”他支支吾吾地交代道,“还能有什么事呢……最近的花,突然卖不出去了。”
“我想起来了!”陆丹哐得一拍桌子,差点震翻了碟上的茶,“南——”
“嘘!”陈知南食指伸到嘴前,瞪了陆丹一眼,压低声音道,“祖宗,我们是在偷听,动静不要这么大。”
嗯,此时,陈知南和陆丹,表面上挤在某本描写人鬼虐恋的奇书前聚精会神地研读,实则眼睛偷瞄李重棺,耳朵偷听李重棺,
一老一小都和个痴汉似的。
李重棺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二人没打架也没拆房子,便继续同阿布讲事情。
“南哥!”陆丹低声叫了一句。
“我在!”陈知南低声回道。
“我想起来了!”陆丹道。
“你想起什么来了!”陈知南回。
“阿布啊!”陆丹道,“‘都市春天’的老板么,每年泉哥的花都到那里去订的,好几年了,怪不得泉哥认识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上去怪怪的... ...”
何止是怪怪的,陈知南心想。
阿布的手腕,脚踝处都有一整圈针线缝合的痕迹,边缘有些坏死,两侧皮肤一侧微黄一侧清灰,唯有脑壳还像是个正常人,看上去就像什么东西生拼硬凑成一个人一样,举止僵硬得可怕。
想到某种可能性,陈知南浑身一抖,自己把自己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卤蛋儿,”陈知南叠了叠书角,声音有些发虚,“这世上真有鬼吗?”
陆丹说,有吧,你昨晚不是才见到一个么?
“有... ...吧?”陈知南疑道。
“也不一定,”陆丹挠了挠脑袋,说道,“相由心生,若心中无惧,则心外无鬼,身外无神。”
“听不懂吧?我也觉得太玄乎了... ...但很早之前,泉哥曾和我讲过。”
“嗯,”陈知南点点头,“听不懂。”
“真是奇了怪了,从前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总归是能凑合下去的,偶尔还有点进账,”阿布摇摇头,叹道,“就进两个月吧,真是一束花也卖不出去了,先前本也有几个熟客的,结果都只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然后再没来过。”
“真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头都快要愁秃了。”
您脑壳后面已经有块秃了,小兄弟,陈知南远远地瞧着这边,想到。
阿布又向李重棺抱怨了几句,便收了药准备离开:“我还得回去看店呢,万一今天有人来订花,你说是不是。”阿布苦笑道。
“行,”李重棺顺手从抽屉里抽了几张票子出来,阿布顿时愣了,李重棺塞给他,道,“当我借你的,多久没好好吃饭了,你看看你的脸色。”
“青得和个尸体一样。”
阿布的面部表情唰得变了。
李重棺全当没看到,催促道:“拿着,跟我客气什么,朋友一场。”
“我便不送你了,回去路上小心,别遇着狗了。”
阿布的脸色又青了不少。
“这……多不好意思啊,泉哥,”阿布硬邦邦地干笑了几下,却还是收了钱,“不如……晚上来我店里挑几束花来,也算是照顾我生意吧,钱么,总不好白拿了。”
“得,”陆丹看着陈知南,幸灾乐祸地笑道,“泉哥又白捡了个烂摊子,南哥,晚上有的你受的了。”
陈知南莫名其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去拿束花……
陆丹努努嘴,说:“你还没经历过这些呢,作为泉哥未来重点培养对象,小泉堂的新成员,还有那什么……霁云观高徒,南哥你今儿晚上铁定是跑不了了。”
……哈?
果不其然,李重棺答应了:“行。向日葵还有么?你最喜欢的,给我留几株。”
阿布明显愣了一下,喃喃道:“向日葵,向日葵啊……”
“是哦,我喜欢向日葵。”阿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给你留……向日葵。”
李重棺看了看阿布,没再说别的。
阿布一走,李重棺便朝着这二人过来。
陈知南眼里,此时李重棺一身长袍轻轻踱来,无异于索命的恶鬼,那一开口,就是阎王爷的口谕。
“晚上卤蛋儿在这守着,你跟着我去都市春天。”
陆丹高兴地简直要一蹦三尺高:“耶——可以一个人在店里玩啦!”
“不好吧,泉,泉哥,”陈知南吓得都要结巴了,“她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不,不放心啊。”
“我不害怕!我高兴!”陆丹叫道,“南哥!你安心的去吧啊哈哈哈!”
“她没事,别担心,”李重棺顺手拿起摊在桌上的书,皱眉道,“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一边看去,我和你南哥说事儿。”
陆丹欢欢喜喜抱着书蹦走了。
陈知南趴在桌子上,只想装死。
“起来了,”李重棺把陈知南拽起来,“发现什么没?”
“我发现我即将与世长辞……”陈知南哭丧着脸道。
“别开玩笑。”李重棺道,“现在还早,你可以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好好调整一下心态。”
陆丹远远地插了句嘴:“免得晚上吓地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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