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二零八八相伴这样多的年岁，警报声只响过三次。第一次是他修炼九生神功，第一次的体型转换让他濒死；第二次是因为他的大意，差点让小七命丧黄泉；第三次就是这一次。
一路的焦躁心情再次涌了上来，一阵阵的心慌让人眼前发黑，红柚顾不上与台上的蛊王对峙，担心地在他手上转来转去。
台上的黑红袍好像在说什么，身边的雪暮枝好像在说什么，他的徒弟们看着他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好像也在说什么。
但是他全都听不见了。
他看着二零八八，嘴唇紧抿，声音响在脑海里。
【宿主，感应到密集热源，在正对大门的高台之下。】
【检测到人形热源。】
似有所感，洛书望向了那处，也正是在黑红袍之下的那处高台。
别处的高台上裂开了口子，爬出了巨蛊，只有这一处是紧闭的。
那后面有什么呢？
子车痕心脏重重一跳。
洛书将那高台一锤轰开。
周身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洛书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砸出的洞前，时间仿佛突然静止。
那高台之后，有一个血池。
里面有一池和着药材的血水，有一池爬上爬下的蛊虫，也有一个人。
他一身黑袍破败，其上绣着血色的佛莲，被小臂粗细的链子锁在血池中，垂着脑袋不知生死。
听见隆隆一声，那人动了动，缓缓仰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血痕的脸。
红柚的甩尾频率在此刻达到顶峰，洛书的眼前一片空白。
那人似乎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只是对着洛书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像是在幼儿园等了一天，终于见到父亲的孩子。
“师父。”
洛书不知此刻在何地，眼前只剩下了这个满身伤痕的、被当做蛊料的人。
这是他的、这是他的……
这是他的徒弟。
这是他的……阿筹。
被忽视许久的疼痛终于在周身完全炸开。
第91章
洛书疼到几近晕厥。
骨骼被揉碎然后重塑，骨头撕破肌肉与皮肤的防线支出体外，为了让骨骼能够充分生长避免弯曲，皮肉变得分外脆弱，连空气中轻微的风都让人疼到哆嗦。
昏睡，新陈代谢旺盛，体重迅速减轻，食量变大……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是九生神功体型转换的前兆。
可是怎么会这么快？离上次转换不过两个月啊。
洛书已经没有了思考的余力，他是一身内力全无用武之处，连筋脉都被撕碎，内力又有什么用呢？
一身做工精良的衣衫已经被撑得支离破碎，洛书迷迷糊糊地心疼着，这一身他可喜欢得紧，早知道应该先脱下来。
二零八八在发现洛书不对劲的一刹那就开启了投影，远高于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投影技术，能完美地骗过众人的目光，甚至能模拟和遮掩气味与声音，理应这个世界的人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可是为什么阿筹发疯似的，往自己这边扑过来呢？
穿过琵琶骨的锁链随着挣扎的动作将皮肉撕开，血水流进血池，蛊像是闻到了腥味的恶狼一样密密麻麻地压了过来。可是他像是全然未曾察觉似的，徒劳地挥舞着被束缚的四肢，像疯了一样向着洛书伸出手。
怎么哭了呀？
洛书眼前一阵阵发黑，新生的脆弱身体无力支撑，脱力地摔了下去，被二零八八一把接住。
不是总没什么表情吗？
傻孩子，别动了，不疼吗？
要你的表情丰富一点，不是要你哭啊。
警报声越来越响，越过自己搭档的肩，能看见焦躁不安得看过来的徒弟们，似乎是想围过来，却又因为什么止住了脚步。
洛书慢慢地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二零八八的脸上，那双眼睛已经不是黑色，一串串蓝色的数据流淌，将瞳孔化为冰冻的海。
‘小八。’
连思考都变得迟缓。
‘你真的开投影了吗？我可不想当众裸奔啊。’
二零八八努力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笑，却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眼角。
【宿主，进阶开始，检测到危险。】
【开始计算解决方案。】
【推荐方案：注射昏睡剂。】
【是否接受？】
昏睡？
洛书想起阿筹，狠狠地摇了摇头，随之而来的是皮肤撕裂的声音和剧烈的疼。
二零八八似是早有所料，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个解决方案。
【宿主全力运转内力，使内力爆体，置之死地而后生。】
洛书不加犹豫，紧接着，刚刚修复好的经脉猛然爆裂，连带着丹田都被炸开了一半，洛书脸色一白，将喉头的腥甜咽了下去。
运转，爆裂。
运转，爆裂！
运转！爆裂！
洛书的意识已经模糊，体内的内力却依旧在以身体无法承受的速度运转，极强的再生能力令奇经八脉筋骨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然后再次被摧毁。随着一次次的运转，内力越发精纯，洛书体型渐大，褪去了几分少年的稚嫩，体型转换所消耗的能量让他身量消瘦，苍白的面颊两侧湿漉漉的贴着鸦羽似的鬓发，睫毛纤长，每一次的颤动都令人想起蝴蝶落在花瓣上翅膀的闪动，令人屏息，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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