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勇士!
常山刚才站得远,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
这会见绒绒这个样子,常山也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好笑起来,吹了两句彩虹屁。
绒绒这才满足了,美滋滋地窝在苏白的怀里,却还不想收回小短腿。
于是绒绒就把他的小短腿搁在苏白的胸膛上,脑袋也靠在苏白怀里,侧头翻来覆去地欣赏自己的“勇士勋章”。
嗨呀,我真厉害!
顾行周确认绒绒没事后,就把注意力中心放在了贺狄的父母身上。
贺父已经安抚好了贺母,不过贺母的状态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妙,像是一根拉到了极致的弦,随时都会崩断。
顾行周的眉头微蹙——贺母看上去并不像是单纯的害怕。
而常山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常山看了贺狄的母亲一眼,偏过头低声跟苏白和顾行周说道:“刚才在路上也是。在红雾区接到他们的时候,两夫妻都挺正常,我们说到妖怪的话题,贺太太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不过进城后,我不小心把胡芳的耳朵拍出来了,然后贺太太就像是见鬼一样,忽然变了一个人,歇斯底里的,很怕胡芳,还让贺先生赶走胡芳。”
苏白懂了——怪不得刚才胡芳不愿意跟进来。
苏白看向顾行周:“说起来,贺狄之前说过,他妈妈生病了。”
这很明显,贺母恐怕是真的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于是,尽管顾行周对贺家父母再不满,但也没有再出声质疑什么,而是问贺父:“我找个房间让贺太太去休息一下吧。”
他们刚才说的话并没有刻意避讳贺家父母,只是贺母如今的状态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贺父却是听了个清楚明白的。
所以顾行周提出建议的时候,贺父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了。
……
半个小时后,贺母被隔壁办公室里睡下了,贺父重新回到了顾行周的办公室。
这一次谈话就顺利得多了。
不用苏白他们发问,贺父就承认了之前顾行周对他“隐瞒转化者身份”的质疑。
“贺狄是五岁的时候觉醒了妖怪血统的。”
贺父坐在沙发上,神情平静,眼神中有些疲惫,“他妈妈并不知道自己的家族有妖怪血统,而且她的父母是在大崩塌后第五年被妖怪杀死的。他妈妈当时亲眼目睹了那个画面,所以对妖怪一直很排斥。”
贺父说话的时候,贺狄就坐在旁边。
显然贺狄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他抬起头看过来,眼神中满是迷茫。
贺父没有注意到贺狄的视线——或许注意到了,但是他没有去看。
贺父继续说道:“贺狄五岁的时候,玩耍不小心摔破了手掌,然后从他的手掌里冒出了一根黑色的刺。他妈妈以为那是草根或者木刺,想要□□。
但是没想到,那根‘刺’却是贺狄身体的一部分。
他妈妈拔刺的时候,贺狄痛得大哭挣扎,把他妈妈推倒了。而他的手掌也因为‘拔刺’的举动,伤口周围的皮肤也剥落了。”
贺父似乎回忆起了那个画面,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的手掌里,像是装满了沥青一样,又像是一群黑色的液态虫子,不停蠕动、翻滚。
非常可怕。
他妈妈吓坏了,然后忽然记起她祖母曾经给她讲的故事,知道自己家里有妖怪血统,而贺狄是把这份血统完全继承了的妖怪。”
“最糟糕的是,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她体内的妖怪血统也苏醒了,虽然没有贺狄这样纯粹,但她的眼睛变成了绿色。
她接受不了,然后精神就出了问题。”
是个让人动容的故事。
但也仅此而已。
苏白看了贺狄一眼——贺狄已经重新低下了头,坐在那里听着他父亲述说着关于他的、他不知道的这一切,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沉默着。
哎。
苏白在心里叹了一声,然后问贺父:“所以,你们就一直给贺狄买‘衣裳’,让他伪装成人类,不许他脱掉‘衣裳’?”
贺父顿了一下,解释道:“我想过把贺狄送走,送进重叠区来。但她很爱贺狄,虽然精神出了问题,却一直记得孩子的事。如果她找不到贺狄,她的病情会更加严重。”
苏白:“那你知道贺狄长期穿这样的‘衣裳’会有什么后果吗?”
贺父沉默了两秒,然后看向苏白:“那我还能怎样?”
苏白冷漠地看着他,明白了。
苏白摇摇头,说道:“你还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你可以积极带你妻子去治疗,可以撒谎说贺狄去了寄宿制学校,也可以让贺狄在你妻子看不到的地方脱下‘衣裳’轻松一会。——但你一样也没做。
你其实早在心里把贺狄跟你的妻子做了取舍,这会又装什么无可奈何?”
贺父闭了下眼,笑了一声。
“你说的对,我是做了取舍。我的妻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了她,我没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包括孩子。
苏白看着一脸坦然的贺父,忽然不想再说什么了,于是看了顾行周一眼——你来吧。
顾行周也不太想听这些过往了,他直接结束了话题:“贺狄这次的案子涉及到了红雾区的非法通行,分局需要他留下做人证,你们暂时不能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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