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也没指望他们，而是自言自语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虽然说道术界在千年前达到了最为风光的巅峰，但那不过是和当时的那几百年比较，事实上根本无法和真正的上古时代比，这其中的差距……”
黑袍人苦笑了一声，“大概就是现在，和我那个时代比起来一样。”
尹浩然催促着似乎要沉默下去的黑袍人，“有啥事你就一气说完吧。”
黑袍人倒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思，“因为道术界的人，操纵的东西说是灵气，但事实上其实是风雨雷电之类产生的自然力量，这种力量在不受束缚的时候，是最为强大的。”
可后来人类灵智见长，开始能够克服这些自然现象，暴雨狂风电闪雷鸣，不再让人类感觉到畏惧，甚至人类开始利用这些东西，自然的力量就开始逐渐消退了。
这也就算了，后来人类建立了城镇，建立了国家，逐渐有了规则法律。
于是束缚就出现了。
修士的力量便开始衰退。
习惯了力量的人，接受这种改变是异常困难的。
就好像一个用双腿走路的人，下肢骤然瘫痪了一般。
而且这种情况，还可能逐渐恶化，慢慢变成高位截瘫，甚至到最后变成植物人。
谁愿意变成这样？
没有人。
道术界的人自然要想办法自救，办法自然就是破坏规则。
而规则在什么时候最为败坏？
当然是人命如草芥的战时。
为了活命，人类简直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道德法律在那时候，都是一纸空文。
而修士的力量则会变得无比强大。
这才是真相。
黑袍人说完这些，彻底的安静下来，等待着两个人的反应。
可顾润安面无表情习惯了，尹浩然则是不知道该给黑袍人什么反应。
他知道黑袍人的意思是，他是为了普通人不再受战争的祸害，所以才打压了修士。
这种行为看起来简直是太大公无私了。
毕竟黑袍人自己也是修士。
可战争这种事，是修士说掀起来就能掀起来的么？
道术界衰败一千年了，这一千年又少了改朝换代、生死存亡么？
不说远的，这百十来年就有数不清的战争，甚至有两场波及到了全球范围。
总不会外国也有修士吧？
战争这东西……尹浩然自觉不懂政治，不懂哲学，但却也知道，只要人类还存在，就是不可能结束的。
除非科技发展到可以将人类的情绪调配的异常完美，让人类再也没有任何私心。
唔，就是到达真正的共产主义社会。
所以尹浩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黑袍人，然后问了他另外的问题，“你是怎么让道术界覆灭的呢？”
黑袍人没有回答尹浩然的问题，但他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到了那个人头上。
这……答案就很明显了。
尹浩然都不用问黑袍人，就知道这件事顾兴修肯定不是自愿的。
不然顾家不会认为自己的老祖宗失踪了。
他也并不想知道黑袍人用了什么方法才骗了顾兴修，只是开口问对方，“我真想知道，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自己有权利，决定别人的命运。”
难不成是时代在召唤他么？
可黑袍人的表情依旧严肃，“我辈中人，自当有为天下而战的使命感。”
尹浩然：……
这句话和当初孙海说的话，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可孙海说的话让尹浩然觉得荡气回肠，黑袍人说起来却让他觉得有点想笑。
但他还笑出来，就听到了一声嗤笑声。
尹浩然看向顾润安。
不愧是他男朋友，和他就是心有灵犀。
可顾润安眼神有些疑惑的开口，“不是我。”
尹浩然：？？？
黑袍人总不会是自己说着都觉得太假了，所以忍不住笑出来了吧？
那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可黑袍人却表情震惊的看向了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头颅。
于是尹浩然和顾润安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
顾兴修只能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台阶、平台、祭坛的光亮，都被那头颅给吸引了过去，将人头周围那昏暗的感觉击退。
只有那七根人烛，还散发着光芒，可那幽蓝的光芒照在孤零零的一个还会咳嗽的人头上……
反正尹浩然是哆嗦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见那个人头开了口，声音还挺好听的，“对不住，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尹浩然：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就知道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想笑。
黑袍人面色大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兴修，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顾兴修面对这个杀死自己的仇人，居然没有一丝愤怒的样子，很顺畅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醒了挺长时间了，但睡了这么久，有点头疼，就一直没动弹……当然，我只剩个头了，也动不了。”
黑袍人听顾兴修这么说，沉默了下去。
反而顾兴修滔滔不绝的开了口，“嗨，睡了这么久，我有点想吃东西，不是饿，就是有点馋，不过我一千年没刷牙了，也不知道吃东西会不会把自己毒死，你们闻到味道了么？对了，我现在还没有身体，吃下去的话，估计会直接漏出来，那就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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