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微微皱了眉,似是有什么不解:“我娘从未与我说过她与先皇有什么瓜葛,但她似乎很了解皇家秘辛。彼时先皇只剩一口气吊着,他的遗诏早就写好,但只有槐柯知道藏在哪里。”
他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娘比先皇去得早,我十六岁的时候她便灯尽油枯了,临去前,她同我说,若是有朝一日大局已定,见到先皇临终时,便将几句话说与他听。这着实奇怪,在宫里时,我娘千叮咛万嘱咐我必须避开先皇和槐柯,绝不能让他们见到我的脸,可最后又让我自己送上门去。”
“你娘和先皇……”顾照鸿抿了抿唇,有些犹疑地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的猜想,“曾有过情缘?”
“我不认为。”
金子晚摇头:“若是有过情缘,必然会说一些含情带怨的话。”
顾照鸿皱眉:“那你娘究竟说了什么?”
既不含情也不带怨,竟能把先皇气的魂归西天?
金子晚笑了笑。
***
三年前,紫宸殿内
这所宫殿是大盛朝历年来皇帝的居所,建造恢宏,美轮美奂。此刻月上中天,一弯残月映过角楼的边缘,给宫墙内抛下一捧惨白莹润的光。
如今皇上病重,太医也不敢多说,但那含含糊糊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所有当值的侍卫太监都紧绷着弦,生怕人在自己当值的时候薨了!下一届皇帝人选不是四皇子便是九皇子,这俩祖宗斗的你死我活,别哪位主儿心血来潮让当夜下人陪着皇上一起去了!
紫宸殿门口值班的小太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四下无人便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
只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一道黑影闪了进去,待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那黑影已如踏雪无痕,只余一阵风残留。
那黑衣人溜进了紫宸殿的大门,珠帘里面还有几个太监侍女在侍夜。说是侍夜,以前皇上还没卧病在床的时候他们还有的活儿干,现在皇上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了,他们在这儿基本上就是一站站一夜。
现在正是人最易感到困倦的时刻,已经有两三个人接连打哈欠了。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管,轻轻朝里吹了一下,白色粉末漂浮在空中,转瞬即逝。
他又继续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里面陆陆续续传来了扑通倒地的声音,他这才从阴影处闪身进去,内殿此刻算上地上睡过去的奴才们和床上躺着的皇帝,已经没有第二个站着的人了。
他伸手把脸上的蒙面巾拿下来,露出一张精致迤俪的脸,正是十九岁的金子晚。
他那时看起来要更瘦削一些,几乎伶仃了,显在那张脸上,便是一双桃花眼越发的大,骨相越发突出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厚底软靴不曾在地上发出一丝声响。轻轻撩起悬在空中的珠帘,室内飘散着龙涎香的熏香味。
视线微转,金子晚看到了被浅金色帷帐围住的龙床。窗户开了个小风,夜里的微风钻进来,在屋子里转悠一圈,轻轻带起了帷帐的一角。
屋里既然没有清醒着的人了,金子晚也不再蹑手蹑脚,甚至还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拿着茶杯晃晃悠悠吊儿郎当地在内室里翻来翻去,谢归宁把槐柯使计谋扣了下去,如今风声鹤唳之时,必须要先问出拟好的遗诏在哪儿争得先机。槐柯对皇帝忠心耿耿,不管空青使了什么手段,他都咬紧牙关不说,只是在放松警惕之时被谢归宁套出来话,知道遗诏就藏在这紫宸殿的内室里。
这时龙床上传来了几声咳嗽,应该是皇帝醒了。
金子晚把茶杯放下,拉起蒙脸巾走到了床边。
皇帝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大概是要水喝。
金子晚又走回桌子旁,给他倒了一杯水,拉开了帷帐给他喂了点水。
皇上没有睁开眼,半眯着眼就着他的手喝水。
金子晚看他喝完,才出声道:“虽然我不知皇上与我母亲有何前情,但既然是我母亲的遗愿,做儿子的自然要达成。”
皇帝虽然瘫痪在床不能说话,但是可以听到声音的,听人这么说,显然不是他的太监侍女们,便努力睁开了已经花了的眼睛去看,看到来人一身夜行服捂的严严实实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从喉咙里努力的发出声音想呼救。
金子晚看他那个又努力又无果的样子还有点心酸,好心道:“皇上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向你传个话,再取样东西走罢了。”
金子晚回忆起他母亲在弥留之际,含泪蕴怒,却又带了几分快意的样子,想着她说的话,虽然不知什么深意,却还是一字一句转述:“盛黎天——”
“——她从来都不是你的,她的一切都不是你的!”解玉珑那张曾经艳绝天下如今却灯尽油枯的脸上满是扭曲恨意,手指甲在金子晚手上掐出了深陷的弧度,“你千方百计使尽的手段都是笑话,你辗转反侧思虑的心事才是真的!但你如今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你这皇位,总要被你最怕的人抢去!多情因薄情果,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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