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通讯对上迟璟的眼睛，闻予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可惜作用不大。现在的情况其实两人都清楚，迟璟的忧心也不是他表现的轻松就能宽慰的。
只是倒也没到需要愁眉苦脸的地步。
闻予的心态一向不错，刚被周书钰打击了一会，这会已经恢复了淡然。
“别担心。”闻予想摸摸迟璟的头发, 可惜够不到。
“嗯。”迟璟小幅度的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闻予又对他笑了笑，把终端递给晏。
“不说了？”晏遗憾道：“我还以为你会再问点什么。”
“再说下去就该少儿不宜了。”闻予摊摊手, 一副无赖样子。
事实上确实没有什么好问的，他刚醒过来，两眼一抹黑，就算放任他和迟璟聊几个小时也没用，交换情报更是天方夜谭……这大概也是晏敢放任他和迟璟交流的原因。
至于联邦那边……
不用问也能猜得到, 担心的也不止一个迟璟。
“我倒也不介意。”晏说着接过终端，镜头自动悬浮到她面前：“迟璟, 我们谈谈？”
迟璟干脆道：“你想要什么。”
晏比他还干脆，唇角扬了扬：“要你的命。”
一室无声，闻予看着晏唇角那抹笑意，表情冷然。
周书钰手中的书又翻动一页，发出一声轻响。
“只要你死在这，我就立刻把闻少将放了，怎么样？”晏继续道。
“不行。”迟璟倒是最平静的那个。
“那没办法了，我只能杀他了。”话落，手中出现了一把精致的□□，枪口直直对上闻予的脑袋。
这么短的距离，如果闻予精神力处于巅峰或许还能尝试躲一下。
他没动，晏也没动，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迟璟，一字一句道：“选一个吗？”
“你没必要这样威胁我。”迟璟的语气很镇定，他确定晏的目的并不是杀死闻予，否则就不会有这场通讯，可他再清楚也还是要承认，晏的威胁效果显著。
“直说吧，能给的我都会同意。”迟璟直接抛出了底牌，他不希望那把枪指着闻予的脑袋，哪怕只是一个花架子。
事实上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他从一开始就是明牌。
晏的指尖在枪身轻点两下，似在思忖，半晌又笑起来，那小巧的枪在他手心转了个花，消失了。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晏恢复了先前的姿势：“闻少将比你可爱的多。”
或许是为了显示平静，也可能只是所以涉及到闻予的话题都能激发迟璟一点语言天赋，他难得多说了一句：“我比你清楚的多。”
晏仔细打量着那个虚虚的投影，对这个上辈子亲手拽着她同归于尽的男人，她十分了解——近乎无情的清醒理智，却又深藏着令人心惊的疯狂。
而击碎那份理智的钥匙……晏目光落在床上，正靠坐着的青年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晏在心底嗤笑一声，她握住了迟璟的弱点，他们彼此都明白，所以连些虚伪的掩饰都不需要。
多可惜。
她已经不准备杀闻予。
因为她有了更紧要的目标，不能杀，也没必要。
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引来一个疯子的仇视。
“你来换他。”晏说：“明天之前，我要在母星见到你。”
她的目的并不让人惊讶，从一开始他们就都清楚，晏最仇恨也最忌惮的是迟璟，也只是迟璟。
毕竟是杀身之仇，闻予有些嘲讽的想，哪怕晏再如何高傲自负，迟璟永远是她绕不过去的阴影。
“三天。”迟璟没等晏说话就续道：“闻予在你那里，天巧星的事不会重演。”
迟璟在激晏。
就像晏了解他，他同样清楚这个对手。
异修族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异灵王，生来就拥有着远超寻常异灵的精神力，甚至在武力上也能与异体比肩，却因为“异灵”的性别，卓越的天资和百倍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没人知道晏经历了什么，只有一点支离破碎的记载，勾勒出出七十年前染血的夜晚——晏亲手杀了上一任异修王，也就是她的父亲，踩着无数异体的尸体登上王座。
她自负又傲慢，是个真正的疯子。
不过七十年光景，异修族的格局被她一手改变。
晏欣赏闻予，因为Omega的性别与异灵在某种程度上相似，也因为闻予和她同样与众不同的强悍。只是闻予生在联邦，她生在异修族，不同的环境让他们在同样的起点背道而驰。
晏不想杀闻予，就像对待一个见证者，见证她获得最终的胜利。
迟璟猜测她这一番周折或许是想杀自己，却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异样，并不确定。
“好。”晏知道迟璟是在激她，却笑了起来：“迟上将也知道的，人要是落在我手里时间久了，可能就有哪里缺了什么部件，别的倒还好，要是脑子里换了东西……”
她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拇指和食指竖起比了个“枪”的手势，食指贴上自己的额头“biu”了一声：“见面还得记得先检测一下，万一像楚军团长一样，成了人体炸弹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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