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太爷睁大眼睛，攥紧手里的拐杖：“这不是混账么！这是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子弟能干出的事？！”
要是换成其他晏家子弟在场，估计早就要缩着脖子说话了，晏母却是不怕他。
“再说孩子，潇潇23岁就肯远嫁过来抚养一个七岁的孩子，还能决定一辈子不要子嗣，这么赤忱的好孩子，清河欠他良多。”
话音落地，室内许久没有声音。
蜡烛哔啵一声响后，晏老太爷一声长叹：“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管不了那么多喽。”
见晏老太爷松口，晏母起身准备回去，却又被晏老太爷叫住。
“你明天再劝劝清河，把婚礼改成古典的，咱们晏家守着这么大的老园子，怎么好意思办现代婚礼。”
晏母：“怕是改不了，清河很中意现代婚礼。”
晏老太爷怒声道：“这也不行哪也不行，现代婚礼到底有哪点比得上古典的！”
晏母不为所动：“可能现代婚礼最后有亲吻新人这一项吧。”
晏老太爷：“……”
第二天一早，晏母被惊醒了。
深秋的天，早上已经凉意刺骨，她披上披帛出门。
门口站着她的良人，晏母眼神温婉，正要让他进屋。
良人被关在门外一晚上，此时冻得脸色发紫，抖若筛糠，此时见到晏母，却依然抖抖索索的拉着晏母的衣角。
晏母需要侧耳倾听，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你去，去把那不孝子叫叫叫、叫过来！”晏父说道，被屋内的暖意熏到，晏父开口逐渐利索，“混账东西，娶个男妻我就暂时不跟他计较，你让他带着孙孙来给我请安，以后每天早中晚，一天三顿不能落！”
平常时候他抢不过晏老太爷，但是晏家家规严苛，小辈给长辈请安怎么都合情合理！
晏父虽然看着晏母，视线却没有落在她身上，他透过许知清，眼神迷离，仿佛看到了他白白嫩嫩的小孙子。
晏母清楚这点，也不恼，她笑意浅浅，拢紧身上的披帛，淡淡拂掉晏父抓着衣角的手。
“晏叔。”
晏管家是晏家的老仆，他们世代跟随晏家几百年，晏母尊称他一声晏叔，一点不为过。
晏管家恭敬守在一边：“夫人有何吩咐？”
“先生在外吹了一宿的风，此时怕是要得风寒了，为了不传染给他人，从今天起，先生就暂时安置在西宛院，你差人悉心照料着，等他身子彻底好了再出门。”
晏管家：“是。”
“还有，”晏母倚着门框，不去看晏父期艾和不可置信的目光，“清河这两天会比较忙，不用去管他。等潇潇和朗琅睡醒后，你让他们来我这里一趟，小厨房那些点心和汤品也准备上，听说潇潇喜欢吃，让他们多做点花样。”
晏管家眼含笑意：“好的，我记下了。”
晏母：“嗯，清河和潇潇的队友……”
晏管家：“夫人放心，我都会妥当安排。”
晏母满意颔首：“行了，先生就争取在结婚典礼前养好身子。”
晏管家：“家主，走吧，您一直待在这里，传染给小辈就不好了。”
晏父吸吸鼻子，严寒再次冻住了他的脑子：“那走吧。”
等到了西宛院，晏父反应过来了：“不对！我还没同意那个混账成婚！”
晏管家看着他，眼神叹息：“夫人昨天已经取得了晏老太爷的首肯。”
晏父梗着脖子：“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同意，我才是他爹！”
晏管家不急不慢念出晏母给他的说辞：“您不同意，大少爷就算结婚后，朗潇也无法入族谱。”
晏父轻哼，他要的就是这样，不入族谱就不算是他们家的一份子。
“朗潇不入族谱，朗琅就也入不得族谱。”
晏父：“？”
等等，不太对。
“朗琅入不了族谱，那他就不是您的孙子，大少爷每日带他请安那更是子虚乌有的。您不让他们入族谱，老太爷又心疼孙子和重孙，说不得哪天就……”晏管家吞吞吐吐。
“就怎样！”晏父有些心慌。
“说不得哪天，老太爷就把大少爷一家给划到其他直系下面，或者给他单开一脉。”
“不可能，我爹他最重规矩了。”
“老太爷这么重规矩，为了重孙，都同意了这门婚事，您这时候再拒绝……就别想要儿子孙子了。”
晏父神情呆滞，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结！四天后准时结！”
“老晏呐，你去开我私库，挑些好的给朗潇送过去！这孩子远嫁过来不容易，咱可不能委屈到他了。”
晏管家正要应下。
“不妥不妥，咱也不知道朗潇的喜好，你让朗潇和朗琅自己去我私库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晏管家面露犹疑：“夫人还不知道您私库的事情，动静闹的太大只怕……”
晏父哽着脖子：“我才是一家之主！”
“是。”
晏管家拿着私库钥匙，看着晏父哆哆嗦嗦进院的背影，摇头叹息。
整个晏府里，明面上看，大大小小的掌家主母有小十位，但是他们这些干活的都明白，晏家真正的当家主母只有一位。
晏管家拿着私库钥匙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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