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嗯啊——嗯啊啊啊——”高亢的驴叫声自马厩传来，夹杂着马嘶。不用问，肯定是他们的“乌云踏雪”、“流星追月”和“发财”在跟室友友好地聊天呢。
“谁的驴啊，谁的驴啊？！给爷爷滚出来！”一个脆生生的少年音在怒吼叫骂，伴着愤怒的脚步由远及近，“砰砰”地挨个房门拍打过来。
“怎么啦，是我们的驴——”欧阳豆起身开门，正被打算拍门的对方一巴掌呼在脸上。
啪！直接了当、毫无征兆的一记耳光，打得他火冒三丈，登时就炸了，将对方一把拽进屋里：“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老舅，他打我！”
这少年个子不高，堪称小巧玲珑，单手抱着一只安静的大白猫。白|嫩圆润的娃娃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闪烁着某种天真的邪气，仍在兀自叫骂不休：“是你的驴？你的大蠢驴，要骑我的马！”
“啊哈，原来是你小子！我记得你！”欧阳豆眯眼打量着他，“在弘山城的集市上，你不讲武德，攻人下三路！”
“你他娘的——”
“喊什么喊，甘蔗地里的大葱，瞅你那小矮个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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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柳氏兄弟
“你说我是大葱？臭和尚——”
遭遇“出家人”毫不留情的人身攻击，少年略感诧异，正欲反击，被一个虽饱含笑意却依旧冰冷淡漠的声音打断：“苗苗，别吵了。”
一道修长飘逸的身影，不知何时倚在门旁，十分悠哉。他似乎不畏寒，着一袭夏天才穿的轻薄青衫，挑起一边长眉朝厉行笑了笑：“小和尚，我们果然后会有期了。”
原来是那曾有两面之缘的高手少年。
“上回那件披风……多谢，不过我给搞丢了。”厉行歉意地抱拳，听着外头的驴叫马嘶，“驴怎么了？”
几人来到马厩，只见“发财”正在调戏一匹俊俏的棕色母马，开心地呲着牙，抬起前蹄往人家身上骑，欲行苟且之事。
何须归盯着它们，震惊得红唇微张，俊秀的双眉缓缓拧成一个疙瘩。这是他初见牲畜配对，如此原始野蛮而有张力的一幕，深深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蓦然间懂了点什么，瞟一眼厉行，忐忑地躲远了些。
“发财，发财你老实点！你已经不是一头完整的公驴了，坦然接受命运吧。”欧阳豆小心翼翼地上前，把发财牵走，换个地方拴好，回头对矮个少年理亏地笑笑：“我这驴不久前刚骟过，对你的马构不成实质威胁。它可能觉得它还能行，想试试。”
“呸！”少年啐了一口，“试个屁，我的马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它该配骏马，如今却被一头蠢驴非礼了，心里得多难受！”
欧阳豆微微翻个白眼：“那我今晚不睡了，就在马厩陪它谈心，进行心理疏导，行不？阿弥陀佛。”
“小事一桩，不必计较了。”高个少年淡然开口，矮个少年便不再言语，把白猫抱在脸侧磨蹭，不满地瞪着欧阳豆。
高个少年正式自报家门，朝三人抱拳：“在下柳萧萧，无门无派，亦无所事事，正与舍弟柳苗苗游历江湖。”
厉行点头：“原来是柳兄。虽然还不曾真正见识过阁下的身手，但也能看出你身怀绝技，怎会没有师承？”
柳萧萧微微一笑：“同你一样，自学成才。”
不知为何，厉行心里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柳氏兄弟是在跟着他们。也许，是被除夕惊魂夜吓到了，有点被害妄想吧。他看向何须归，后者却目光闪躲，似乎怀着心事。
他问柳氏兄弟：“二位接下来要去哪？”
“往江南走，去东海之滨的望海城。听说各门派遴选的高手将在那里汇聚一堂，出海剿灭武林祸害，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厉行不知柳氏兄弟以何为生，但手里似乎十分宽裕。他暗中观察，见他们住的是上房，马喂最精细的草料。可单从柳苗苗的举止来看，实在不像世家公子，倒似市井之徒。
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却点了一桌菜肴，开了一坛佳酿，坐在大堂享用。柳苗苗随身带着鱼干肉脯，先仔细地喂过猫后，自己才开始吃饭。
厉行从何须归眼中，看出他对猫粮和佳肴的渴望，便叫了一份卤猪蹄到房里，给他当餐后点心。送餐来的伙计略有微词：“原来三位有钱啊，那还化缘借宿。”
夜里，厉行睡在中间。他习惯性地搂住老婆，却发现对方肌肉紧绷，贴在他耳边悄声问：“厉哥，你是个优秀的大学生，不会像驴一样野蛮的，对吧？”
“说啥呢，当然不会了。我可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望驴有感罢了，嘻嘻。”何须归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和他头依着头，开始畅想到绿湖山庄这一路上，会出现什么好吃的。
单是点心，就有无数只闻未见的名字冒出脑海：玫瑰八仙糕、冰糖橙丁、裹馅凉糕、凤香蜜饼、馓子麻花……
“买买买，马买不起，吃的管够。”
翌日，他们天不亮就上路。凄凄荒草，漫漫长路，三头驴并肩徐行，时不时“嗯嗯啊啊”地交流几句。听惯了，倒也不觉吵闹。
中午在路旁小店歇脚时，晚起的柳氏兄弟从后面赶了上来。柳萧萧依旧衣衫单薄，衣袖甚至隐隐透出白皙肤色。他骑一匹高壮漂亮的白马，背负一柄长剑，不过用布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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