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吝回视他,明白了今晚他迟迟没有去睡的原因,便把原打算等步衡醒了告知步寒的事儿说了出来:“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极大可能是,白泽。”
步寒慢慢睁大了眼睛,眼底难得的有刹那的茫然:“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白泽?”
“是白泽,但是不是上古那只,也不知道。”周吝回答。
步寒垂下眼帘,低头看着手里空空的酒杯,低声道:“居然是白泽……”
“其实……”周吝抬手,把自己杯里的酒也喝了干净,在脑海里稍微组织了语言,才继续说道,“这对他来说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他或许是白泽,但他始终是步衡。你一直觉得他是亲生的崽,他也从来都拿你当做亲生父亲,这一点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会有所影响。”
步寒抬头看着周吝,唇边带起一点笑意:“你居然也会安慰人?”
周吝回道:“你是步衡的父亲。”
“我当然知道我是步衡的父亲,”步寒唇边的笑意蔓延开来,“所以我儿子到底是什么,我也没多在意,不过,白泽的爹说出去倒是挺牛逼的。”
周吝稍沉默,放下手里的酒杯,直接站起身:“不早了,休息吧。”
步寒伸了个懒腰,也跟着站了起来,打着呵欠往自己房间走去:“好。”
因为怕吵醒步衡,周吝用外面的卫生间洗过澡后才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进去。
房间里是昏暗的一片,只有窗外一丁点的灯光顺着没遮严实的窗子照进来,更好能让周吝看清床上正安睡着的青年。
可能是本性的缘故,步衡睡姿一直很好,偌大的一张双人床他只占了一条,还躺在最初的位置,哪怕周吝出去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动过一点。
周吝贴着床边轻轻地躺了下来,正犹豫要不要离步衡再近一点,身边原本安静睡着的人就仿佛有了感应一半,翻了个身把自己滚进了周吝怀里。
周吝下意识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步衡的后背,却被抓住手腕,枕住了整条胳膊。周吝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步衡似乎正处于半梦半醒之中,眼皮轻轻颤了两下却没睁开,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整张脸都埋进周吝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就当周吝以为他又睡过去的时候,怀里突然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没醉。”周吝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
“你和我爸还达成同盟了,等我……”话说了一半,渐渐没了声音,倒是怀里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周吝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在步衡前额还幼小的角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无声开口:“晚安。”
天光渐亮,忙碌充实还有一些变故的周末终于结束,又是崭新的一周。
步衡照例是被闹钟吵醒的,他在周吝怀里拱了两下,顶着半夜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因为前夜睡得太晚,也刚刚被吵醒正伸手从床头摸手机的周吝,自顾下了床:“你再躺会,我先去洗漱。”
周吝正低头关闹钟,胡乱地应了一声:“嗯。”
虽然依旧觉得自己没睡够,但步衡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今天的精神状态十分好,既没有发烧也没有头晕,连短暂提不起来的食欲也重新回归,一边刷牙一边打算时间来得及的话,一会要在楼下先吃碗豆腐脑。
顺便心里感慨,自己可能真的是天生的社畜,难得生病只需要一天,坚决不占用任何的工作日。
然后他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两秒钟后,他叼着牙刷,带着满嘴牙膏沫出了卫生间,冲着正埋头铺床的周吝,含糊地唤了一声:“周吝!”
“怎么了?”周吝回头,看见站在浴室门口的步衡,也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前额——原本还只有一厘米长的角在一夜之间长到了一根大拇指那么长,步衡浓密的头发也没办法遮住它,只能由着它突兀地站在前额。
周吝走近了,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触感和前一天差不多,仍旧很稚嫩,并没到十分坚硬的程度,离完全长好应该还差一大截。
“试一下,能隐去它吗?”周吝问。
步衡的表情有刹那的茫然,而后轻轻摇头:“不能。”
他回头吐去嘴里的牙膏沫,漱了口之后,内心平复下来,再一次接受了自己这奇怪的生长周期,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现在这样怕是帽子也戴不住了,只要视力没问题的都能看见,看来今天就算不想请假也得请了。”
“嗯,”周吝回头拿过手机,对着步衡拍了张照片,“我问问周启。”
“周启肯定说,白泽的生长周期他不了解,反正角都长出来了,就等着它长好。”步衡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回头看周吝,“我有时候觉得,妖族传闻里有些高估龙龟,别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周启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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