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由于他思绪混乱，懒得理鬼魈那个事儿精，导致两鬼的合作关系岌岌可危。
鬼生本身是可以糊弄过去的，可现在当着唐柯心的面，他知道就算是顶级糊弄学大师也得露馅。
倒不如拉着一起跑！
鬼生的脚程可比那些村里凑数的保安大队快多了。
三人在稻田上荡了无数个怪圈，两人却怎么也甩不开这个白面煞鬼。
魏顷抽空看一眼鬼生，鬼生的瞳孔浅到透明、与眼白融为一体，修长纤细的四肢像上了发条，在鼓风了的黑袍下不规律地大幅度摆动。
“……”
就算是他这个恶鬼头头都觉得渗人的程度。
魈门得提高一下部门制服的审美啊。他开着小差想。
“不能再这么浪费体力。”唐柯心反客为主，拉上了魏顷往稻田旁的草屋跑去，“跟我走。”他伸手推开草屋的门。
一道强光从门里照了出来。
鬼生在两秒之后跑到了门边，他跟着伸手推门，草屋却很不给没面子－－门没被推开，整个屋子却轰然倒塌，重重扬起漫天的杂草，轻轻落在他堪比魔法师制服的黑色大帽子上……
废墟里，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鬼生：“……”完了，KPI又没了。
.
一阵眩晕后，魏顷被唐柯心牵着踏在了一片松软的土地上。
泥土的气味混杂着绿草的清香涌入鼻息。
抬眼望去，巨树枝繁叶茂、高耸入云，明明刚在还是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却是片片粉色鳞云，霞光透过绿叶洒在头顶，令人莫名地感到舒心。
这就是……猎人的领地？
比想象中的明亮多了。
唐柯心牵着魏顷顺着山路向上走，很快两人走到了山顶的石林。
银白相间的巨石错落有序地排列着，仔细看，甚至看到了沙发的形状。
唐柯心跨上最大的石椅坐下，拍拍边上的位置向魏顷邀请道：“坐~”
像是在家招呼朋友入座一般自然。
魏顷几乎都要忘了，这是一个专职猎杀鬼怪的组织头目、在其本人的地盘、邀请一个宰了就可以养活他大半辈子的高级鬼皇入座一块看上去就像机关设施的情况。
当魏顷坐下来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对唐柯心设置的下线有些太低了。
没想到更低的还在后面，魏顷一落座，唐柯心看准时机上手，将人往后一带，魏顷稳稳地躺在了巨石上，后脑勺处软软的，是唐柯心的手掌心。
“你应该知道就算在这里打起来，你也不一定能占上风。”魏顷没有动，只是淡淡地威胁着。
唐柯心对他的言语威胁显然已经脱敏了，他没有走开，反倒在旁边一齐躺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霞光，没有人间炼狱，没有魑魅魍魉，只有飘动的云朵静静地安抚着心灵。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魏顷问。
唐柯心：“杨旭国是个好人。我想你会去送他最后一程。”
“好人。”魏顷跟着念了一遍，
“好人。”又念了一遍，他发觉这两个字异常的陌生。
原本这两个字在他这儿，就只是两个字。
现在这两个字好像有了具象，可他却无法看清。
如果说柳卫仁的牺牲是为了赎罪，那杨旭国呢？为了什么？他不是应该去憎恨那个把他骗入门的邪祟吗？
“有些事自我消化也许会适得其反。”唐柯心看得出来魏顷的情绪存在问题，也许这就是魏顷躲到茧房里的原因，“你可以跟我说，我与你利益相关的所有组织都是对立面，敌人的敌人才是最叫人安心的伙伴。”
魏顷：“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牺牲。这不值得。但我更不理解我为什么要为这点事情浪费心思。这不应该。”
唐柯心：“也许杨老觉得你值得呢？”
“值得？一只鬼魅有什么值得救的，为了让我更好的危害大众吗？”魏顷自嘲道。
唐柯心：“好人从来不是天生的。一块顽石经过打磨、修炼，耗尽心机才能成为玉石。”
“你是说，他觉得我是一块能够成为好人的璞玉？”魏顷掀起一个笑，他不知道在笑谁，他只知道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微侧过身体望向唐柯心问：“那你呢？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这道门设定熄灯之后出走廊会被被迫害过的人追杀。”唐柯心轻轻抚上魏顷的手，“我看到追你的全是鬼怪，没有一个人类。听闻鬼魅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可作为一门之首，怎么会连个人都没杀过呢？他打的是哪门子劫？劫得是哪里的舍？”
魏顷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抽出手，冷声道：“进门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清楚，杀他们我怕脏了我的手。再说了，杀人哪有杀鬼刺激，魑门、魍门、魉门哪个没被我抢过？他们收割人类，我收割他们，坐收渔利才是恶鬼应有的姿态。”
“别人都拼尽全力证明自己的无辜，头一次见喜欢往自己头上扣锅的。”唐柯心轻轻点了下魏顷的脑门，无奈道。
可就这么轻轻一点，“受害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魏顷嘴唇轻颤，眼神里闪着无助。
从恶鬼到小可怜的转变他连切换键都省了。
唐柯心的第一反应是：魏顷不喜欢被人碰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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