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夫言过其实矣!李瑕远不能比贤关六君子!”
“言过其实?若我辈书生只知上疏、上疏,于国有何益处?!”
“李非瑜投机取巧之辈,绝难当此盛誉,我不信这诗是他作的!”
“你信与不信又如何?他在乎吗?其人诗中洒脱之意,你有半分?”
“黄德夫!你也依附奸党了!”
“呵,我是否奸党不论。李非瑜已赴边陲,是忠是奸、是贤是庸,只怕还轮不到我等袖子空谈之辈评述。”
黄孝迈说完,背过手,径直离席而去,只又甩下一句。
“哪怕为国做过半点实事,再来议论旁人忠奸!”
犹有许多人不服,纷纷看向刘辰翁。
“会孟,你怎么看?”
刘辰翁摆了摆手,苦笑一声,向外走去。
“德夫兄所言不差。国事艰难,我这赋中秋词的,岂有颜面评述?”
“会孟,会孟……”
“唉,会孟也走了。”
“我依旧觉得这诗并非李非瑜所作,他若有此高才,何必封笔?”
“不错,又偷一诗罢了。”
“据传,他分明早便说过是孤本上看来的……”
“你也想为李瑕说话?”
“非也,这……李非瑜奸党也!”
“呵……”
一片议论声中,忽有人道:“唐行首哭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唐安安又低声唱了一句,似已失了魂。
月光照在她清美的脸颊上,她通红着眼,两行清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
年儿站在台子后面,抬头看着自家姑娘,也是鼻头一酸。
她其实一直就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姑娘说的“我若担心他,只会害了我和他”是什么意思,但说不清楚。
唯有今夜这一首诗,将此中心意说得明明白白。
“他果然很有才华呢。”
下一刻,年儿又想到前夜李瑕说的那句“我赎你”,忽有些痴了。
年儿隐隐想到……李瑕这首诗是不是给自己的?
因为他要去西南很危险的地方,所以最后才没赎自己?
“化作春泥更护花……”
年儿想着想着,忽然惊醒过来,连忙抬手给了自己的脑瓜子一下。
“傻丫头,想什么呢?他那样的人哪会给你诗啊,当然是给姑娘的啊,姑娘都唱哭了。”
对这一点,年儿十分笃定,又摇了摇头,心中叹道:“但姑娘说这是决别诗呢。”
她忽然觉得很想念李瑕,于是她抬起头,望向那一轮满月。
……
“这么好的月光,我们连夜赶路如何?”
“好,难得没有追捕。”
“哈哈,早一点到四川,让我们李县尉早日施展手脚!”
月光下,西行的一群人纷纷朗笑。
“你刘金锁施展拳脚就行。”李瑕语气中带着些玩笑意味,眼睛却很笃定,道:“往后我是要学谋略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叙州
潼川府路,叙州。
叙州别名“僰道”,古称戎州,后世为宜宾市叙州区。
此地位于长江上游,金沙江、岷江下游,是南丝绸之路上的重要中转站。
它东接重镇泸州;西临嘉定府,即乐山地区;北面是产盐之地富顺监;南面则邻近大理国。
当年蒙古灭大理国,忽必烈的大军就是从西边的嘉定府路过。
如今叙州则是从大理国北上中原的必经之路。
因其地位置重要,朝廷对叙州官员之选任一直很谨慎,任职者多是能臣干吏。
一般而言,从临安发出一道金字牌到蜀中大概是半月,紧急程度低一些的雌黄青字牌,则是二十日左右。
为了更方便传递消息,朝廷于蜀地多设立“摆铺”。蜀中这边,不论朝廷是否过问,每月初三、十八定期递公文回朝,故而“蜀中动息,糜所不闻”。
九月九,重阳佳节。
叙州摆铺曹司拿着几封公书送到了知州衙署。
慕僚李同禾接了公书,转进知州史俊的公房,只见史俊正眯着眼凑在地图上看。
“东翁,公文到了。”
“终于到了。临阵换帅,新任的蜀帅人选却始终不定,让人心焦呐。”
李同禾知史俊心急如焚,连忙拆开,扫了一眼正要给史俊念,忽然愣了一下。
“如何?可是张都统?”史俊问道。
“非也。”
“谁?”
“礼部蒲尚书,讳名择之。”
史俊一愣,又问:“右相可有信件?”
“有。”李同禾动作很快,迅速找出程元凤的来信,拆开信封。
史俊径直接过,仔细看了几遍,又递还给李同禾。
他来回踱了几步,沉思着,皱起眉头……
自余玠死后,余晦任四川安抚制置使,虽同姓“余”,所为却天差地别。
余晦与利西路安抚使王惟忠有私怨,诬告王惟忠潜通蒙古,押其至临安斩首,致四川军心动摇,蜀地指挥混乱不堪。
蒙将汪德臣趁机屯兵利州,大力经营,俯瞰四川。后又于紫金山大败余晦,几年内连接攻克成都、苦竹等地,已夺川西之地。
幸而余玠镇蜀之时,将四川的防御重点放在重庆府合州,防线稳固,方可与蒙古屯兵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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