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蒙古国的汉官也并非全部就被这点情怀打动。
如刘太平等人便认为,大汗就是大汗,不论是用汉法治理汉地,还是让回回人来理财,本质上都是为大汗收缴钱粮,有何区别?
忽必烈幕府那些汉人在他们眼里,便像是到了青楼卖身却还自诩清高,可笑。角妓也好,色妓也罢,谁不是为了钱?
这次,蒙哥命刘太平协助阿蓝答儿,分工也很明确。阿蓝答儿要做的是铲除忽必烈的势力,刘太平要做的则是搜刮汉地的钱粮。
因此,近日来在河南“弥补亏空”之事,便是刘太平负责。
今日听了禀报,刘太平喃喃道:“全真教……重阳观……”
“叔父说的是,侄儿也认为是全真教所为。”刘忠直拱手道:“侄儿想去彻查重阳观。”
刘太平道:“如今佛道之争激烈,未必不是佛门故意栽赃道门,你莫要先入为主。”
佛道之争,刘太平还是更倾向于道门,只看他这名字便知。
“是,若无确凿证据,侄儿不会乱来。那侄儿这就去重阳观一趟?”
“去吧。”刘太平又埋首案牍。
于他而言,这仅是一桩小事,死了两个人,表明有人对钩考不满,意料之中。
刘忠直得了允许,遂点了一队人,往重阳观而去。
他与叔父刘太平不同,他不在意佛门、道门,只想要办好手上的差事。
有人妄敢杀了他的人,管其是道士还是和尚,刘忠直必定要将其揪出来……
……
孙德彧近日并不开心。
他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开封城里的酒楼与勾栏却都不开,到处人心惶惶,有钱也不知如何花。
“以往只知没钱的烦恼,原来有钱也有烦恼,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我如今却不是圣人,尚需修行。”
他喃喃自语着,才打坐没多久,又忍不住将那两锭银子拿出来。
“尔等扰我清修,恨不能将尔等花出去才好……”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孙德彧忙将银锭收了,才闭上眼,便听有人道:“师弟,有公门中人来了,唤你过去一趟。”
“啊?苗师兄,是好事还是坏事?”
“来人神色不善,想必是坏事。”
“哎哟,那你好歹喊一句‘不好了’啊……”
孙德彧嘴里埋怨着,却是悄悄将袖子里的钱藏到垫子下面,这才忐忑不安地跟出去。
还没到偏殿,便听里面的对话声传来,却是俞德宸又在解释南下杀李瑕之事。
这点事情俞德宸已翻来覆去说了许多次了,听在孙德彧耳里,只觉这位俞师兄真是谎话愈说愈熟练,哪还有半点清修之人的样子嘛?
……
偏殿当中,刘忠直已审了俞德宸好一会。
“你真不知那张君宝去了何处?”
俞德宸道:“真不知。”
刘忠直踱了几步,看了一眼殿上的神像,问道:“你可敢当着三清尊者起誓?”
“贫道起誓,确不知张君宝去了何处,亦不知张君宝是否宋廷细作。”
刘忠直皱了皱眉,正见一小道士从门外进来。
“你是孙德彧?”
“贫道正是。”
“有人看见你昨日与张君宝同游,是吗?”
“是啊。”孙德彧直言不讳,道:“昨日我带俞师兄与张君宝去吃炒菜。”
“其后张君宝去了何处?”
“一眨眼就不眼了,说要去找玄逸真人认亲。”孙德彧道:“但我看,他这人实在可疑。”
“哦?”刘忠直眼睛一亮,道:“细说。”
孙德彧低着头,眼珠子一转,道:“这位官人,其实我俞师兄是有点呆的。”
俞德宸瞥了孙德彧一眼,皱了皱眉。因公门中人在,只好闷不作声。
“俞师兄自小就在终南山上长大,每日只知功课,不谙世事的。哪里比得了宋人老辣又狡滑,他出远门办这样的事,很可能被人看破了……”
孙德彧先是这般为俞德宸开脱了,这才再次说起自己的推论。
刘忠直听罢,有些讶异。
“你是说,那张君宝是李瑕假扮的?他混进开封做什么?”
孙德彧眼睛睁得老大,认认真真道:“我们全真教派人杀他,他回来……当然是报复啊,也许是要刺杀栖云真人。”
“呵。”刘忠直轻笑了一声。
他虽不了解李瑕,却已从今日的调查中得知李瑕乃宋廷知县。
堂堂一县父母,孤身来杀一个老道士?可笑……若那李瑕真来了开封,要做的绝不是这等无聊之事。
思及至此,刘忠直眼中已泛起沉思之色。
孙德彧又道:“不过哦,我俞师兄肯定是无辜的,他就是呆了一点,没准被人利用了。”
“对,那张君宝自称是来寻亲的,说的和真的一样,我们重阳观众师兄弟都信了他。谁能想到竟敢当街杀人……”
“就是说啊。”孙德彧道:“昨日我与史家二郎说了这个推论,连史家二郎都不信呢。”
“史家二郎?”刘忠直忽皱起眉头,凝视着孙德彧,问道:“史二郎又是怎回事?”
“我……贫道……”
孙德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说。
在他心里,史家那是顶天的人物,这才把史樟搬出来以示张君宝演得好,证明俞德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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