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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名人罗曼史_梁立成等【完结】(4)

  青衫红粉讲筵新,言语科中第一人;座绕万花听说法,胡儿错认是乡亲。

  目如雷电口如河,睥睨时流振法螺,不论才华与胆略,蛾眉队里已无多。

  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在这三阙诗里,梁启超不惜笔墨,简直把何蕙珍捧上了天。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儿不动情?可是话总不能说得太露骨,在诗的最后四句,他十分含蓄地道出了内心的隐秘:尹尚粗解中行颉,我愧不识左行驹;奇情艳福天难妒,红袖添香伴读书。

  梁启超不愧为举人,诗文功底确实不一般。他用“中行颉”和“左行驹”来形容中西文字,颇为奇巧、贴切。一个是盛名海内外,到处开会演讲,交际应酬的名人,急需一名称职的翻译;一个是“言语科中第一人”。这样的两个人结合起来,可谓理所当然,天生的一对。待他日“红袖添香伴读书”,还管得了远在上海的正室夫人?且先享受一下这样的“奇情艳福”吧!

  当然,梁启超内心的这些隐秘是绝对不敢禀告李蕙仙夫人的。可是一点不说吧又怕将来万一被夫人侦知罪加一等。据说已婚男子偶有艳遇,常有一种极其矛盾的心理,对夫人既想说又个敢说,憋不住了还是要“透露透露”。明知道事机一泄,定会醋海翻波,天翻地覆,但是内心总是抑制不住跃跃欲试的冲动。造成这种矛盾心理的因素,大体上有三条:一是借此向夫人炫耀,我是有勉力的,别以为我得不到美女的垂青;二是怀有一种侥幸思想;三是这样做可以增加偷偷恋爱的神秘感,使自己的心灵获得更大的享受。如果试探一下,侥幸过了“关”,那就是人生的奇遇,无上的幸运。如果过不了“关”,风暴即将出现,就立即鸣金收兵。这样一来,夫人对自己的“牺牲”行为必然感动,便可增进伉俪之情。倒霉的当然是受人玩弄的第三者。男人的自私,往往在这个问题上暴露无遗。梁启超也没有例外。

  为了让李蕙仙夫人有点思想准备,就在梁启超大写情书之余,他绞尽脑汁修家书一封,欲说还休地向夫人透露了他与何蕙珍邂逅的情况,给夫人下了一点“毛毛雨”。为了避免夫人一开始就起疑心,他在信中说何蕙珍“善谈国事,有丈夫气”,外貌“粗头乱服如村姑”。显然是一个绝不会使人动心的丑女人。为了表明自己是一个坐视不乱的正人君子,他把自己与何蕙珍握手道别一节改写成如下情意绵绵,却明显不近情理的话:“(何小姐说)‘我万分敬爱梁先生,虽然可惜仅敬爱而已,今生或不能相遇,愿期诸来生,但得先生赐以小像,即遂心愿。’余是时唯唯而已,不知所对。”

  这样讲虽可避免夫人生疑,但没有达到“透露”的目的。于是他接下去笔头一转写道:“。。虽近年以来,风云气多,儿女情少,然见其(指何蕙珍)之事,闻其言,觉得心中时时刻刻有此人,不知何故也。”

  这一段写得极妙,一句话只说一半,另一半让人去猜,不愧为写文章的高手。作了如此“透露”之后,他怕夫人稍有不悦,赶忙连哄带骗地讨好一番:“呜呼!余自顾一山野鄙人,祖宗累代数百年,皆山居谷汲耳。今我乃以二十余(八)岁之‘少年’,虚名振动五洲,至于妇人女子为之动容,不可为非人生快心之事。而我蕙仙之与我,虽复中经忧患,会少离多,然而美满姻缘,百年恩爱。以视蕙珍之言,‘今生不能相遇,愿期诸来生者,何如?’岂不过之远甚?卿念及此,惟当自慰,勿有一分抑郁愁思可也。有檀香山《华夏新报》所谓新闻一段剪出,聊供一览。此即记我第一次与蕙珍相会之事也。”梁启超对夫人作如此“透露”,可谓思虑缜密,面面俱到。他明白告诉夫人:我年方28岁,声名已动五大洲,女子“为之动容”是很自然的,这种人生快心之事,你不必多心,即使我在国外心里有了意中人,你也不必愁思抑郁。我与何蕙珍如果真有那么一回事的话。你也不要嫉妒,我对你是不会变心的,因为我们二人的感情曾经忧患,虽“会少离多,然而美满姻缘,百年恩爱”,这种感情是我与何小姐的逢场作戏远不能及的。读了梁启超这一段家书,不管是已婚男女还是未婚男女无不心领神会,会心一笑。

  家书一经寄出,梁启超自认为招呼在先,心里有了几分踏实。数日后,他便堂而皇之地开始追求起何小姐来。他先派人到何家,送上自己的小照一张。何小姐则报以亲手精心编制的一对扇子。梁启超得了这两把芳泽微闻的扇子,大喜过望,他把玩数日,忽然又觉得“不欲浪用之”,因为此扇“其手织者,物虽微两情可感”,便珍藏了起来。

  赠照报扇之后,梁启超自知此事早晚要让夫人知道,于是他运用丰富的想象力,编造了一个别人为他做媒的情节,进一步向夫人作试探,妄图蒙混过关。

  梁启超在又一封家书中说,他自赠照报扇之后,外出到附近小岛上走了一遭。半个月后,回到檀香山。一回来,就有一位朋友来为他说媒。朋友问他:“先生将游美洲,而不能西语,殊不方便,亦欲携一翻译同往乎?”梁启超说:“当然很需要呀,可是难以找到妥当的人,奈何?”他的朋友便开玩笑地建议说:“你既有志学英语,何不娶一位通华语的西洋女子,你一面学西文,她一面当翻译,岂不大妙?”梁启超答:“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了,那有不相识的西洋闺秀肯嫁给我?同时我早已使君有妇,难道你迄无所知?”这位朋友当即答道:“岂敢与先生作戏言,先生所言,某悉知之,某今但问先生,假如有此闺秀,先生何以待之?”对话写到这里,梁启超故意稍一停顿。他说他“熟思片刻”,“乃大悟”。接着写他这样回答朋友:“你所说的人,我知道,我对于她,甚为敬爱,而且特别思慕。可是,我曾与同志创立一夫一妻会,所以‘义不可背’,而且如今我万里亡命,这一颗头颅被清廷悬以十万之赏,而我又不得不以一身往来险地,随时可死,家中的妻子,尚且会少离多,不能常相厮守,怎能再去累及人家的好女儿?我今日为国事奔走天下,一言一动,皆为万国人士所观瞻,如若有此事,旁人岂能原谅我?请你代我向那位女士致谢,我一定以她敬爱于我之心,予她以敬爱,时时个忘。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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