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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战争家书_[美]安德鲁·卡洛尔【完结】(38)

  第二部分 第一次世界大战(12)

  好了,要到开信箱的时间了,我需要在4点半以前把信放到信箱里。我可以几小时不停地给你写信……亲爱的,你多保重,别为我担心。先写这些,我爱你。戈尔迪战后,爱德华安全地回到美国和妻子团聚。中尉爱德华?卢克特向妻子梅布尔解释,他打仗的目的不是要为国捐躯。看到人们互相杀戮,自己也在圣米耶尔负伤后,他安慰妻子说很多年轻士兵要比他“样子悲惨得多”。爱德华?卢克特中尉25岁,妻子住在费城。他给妻子的信中说:“战争和人们在《周末邮报》上读到的完全不同。报纸上只会提供一些消息,如‘一枚炮弹在身边爆炸。巡逻队遭到抵抗。一次偷袭失败。’等等。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可以讲述,又会是怎样不同的故事!”实际上,卢克特在给妻子的信中讲了很多真实的情景。比起他手下的士兵,他的信写得更真实更直接。卢克特是远征军第5师负责检查信件的军官,因此他更容易在信里写些别人不方便写的真实情况。1918年6月18日,卢克特在训练中被毒气伤到,好在只是轻伤。受伤后,他给妻子写了下面的信。亲爱的:你没闻到毒气的气味吗?我们今天受到了好几种毒气的考验,有时戴面具,有时没戴。我衣服上全是毒气的味道,怎么也去不掉。真让人恶心。毒气可以置人于死地,而且通常会让你死得很慢很痛苦。只有一种能迅速杀人,就是氯气,但我自己对哪一种都不感兴趣。虽然防毒面具戴上去很不舒服,味道也不怎么样,但我还是尽可能戴面具。我们每个军官都要带一本“证明册”,这样我不得不照了张照片。是免冠的半身像,我拿到后会给你寄过去。我估计,弄这名册的目的是,一旦人们发现你的尸体,就可以把照片送到战事部,然后你就可以上功名榜。想想看,在一本精美的杂志上,出现我镶着黑边的照片,是不是让人骄傲?不过我没有危险,别担心,我不久就会回家的。战争不会永远继续下去,即或还要打很久,我也一定会平安回到你身边的!我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我不是想要“为国捐躯”才到这里来的。我是要为国而生。当其他人在我们的帮助下能够生活在和平与幸福中,我就可以回家,和你一起生活下去。那时我们会比以往更幸福。你也清楚这些的。正如今天朋友丹?布恩和我说的:“兄弟,我们的努力将给崇尚民主的人创造安全的世界,这真是我们的幸福。”我为民主党欢呼。不用我说你也会猜得出,布恩是个风趣的家伙。我对你的爱,有如山高水长。爱德“我现在的身体吗?真是太棒了,我比过去还精神。”卢克特在信中这样安慰妻子。“在这里一点也不比在家危险。这里不会有突然倒塌的大楼,不会有横冲直撞的汽车。枪弹倒是有,不过它们都不太危险。炮弹飞过来时你只要躲一躲就可以。”不过他说的这些骗不了妻子。而且就在几天后,卢克特在一次常规训练中目睹了一场事故,就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亲爱的:我们昨天的“盛大演习”从战术上讲很成功,可惜结局不太好。第一轮炮火准备时,有枚手榴弹伤到了我们一个人,炸死了3匹马。不过伤不重,我们还吹嘘这次攻击很成功,尤其是大家看到我们的飞机好像被击中的样子,摇晃着下坠时又射出“一切正常”的信号弹。飞行员报告说引擎故障,后来和我说,当时我们的大炮正向敌人的战壕开火,他好不容易才没让飞机掉到那里。好在他控制住了飞机,安全地降落在附近的麦地里。攻击结束后,我和布恩一起去看他修理飞机时,他才和我说起飞机的严重故障和他当时的努力。他还说:“飞行观察员迈克可不太适应这个。”我觉得他真是临危不乱。飞行员是个长得很英俊的年轻人。我认识那个“迈克”,所以就在那多呆了一会儿,他们还邀请我参加8点的一个聚会。当时是3点半,所以我们就先回去。走到桥边时我们遇见了沃特金,他站在那里看着那架飞机试飞,还打赌说这次迈克肯定吓坏了。我们都大笑起来。没过多久,飞机起飞了,但飞得很低。飞了大约100码时,飞机似乎突然停住了,接着机尾翘起来,然后就坠到了地上。我们看到火苗一下子吞没了整个飞机。10分钟后,人们告诉我们,飞机的残骸里只剩下几块烧焦的骨头,有一块是头骨。天啊,真是让人受不了。我到这里后见过几个人死去,但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不确定性,我们真该好好珍惜每分每秒。我的感触太深了,也许是因为我刚和那些人在一起交谈,直到现在我还觉得,那个飞行员正在和我谈空军的事情。我和他说他的生活肯定很充实,在天上飞会让人很激动。他笑了,说:“你也这么想?人们看到我们冲上天空,都会这么想。只有置身其中,你才会明白,事情根本不是那样。”说着他又笑起来,“现在我已经置身其中了。既然已经飞上天,我就要飞到最后。”唉,他的确是飞到最后。他说完那些话后没过几十分钟,一切就在飞行中结束了。我爱你,今生今世。爱德1918年7月1日

  第二部分 第一次世界大战(13)

  卢克特在信中经常写一些很有哲理的话,有时他会谈到信仰和正义。7月18日,他很客观地写道:“战争不久必将结束,所以亲爱的,祈祷吧,为战争的尽快结束,为和平而祈祷,哪方取得胜利并不重要。不必祈祷我们赢得这场战争,也不必祈祷我平安无恙。你知道,敌人也会这样祈祷的,爱他们的人也会祈祷他们平安……有人会说上帝与我们同在,但谁知道呢?德国人也会这样说。还是祈祷上帝对我们都宽容一些,还是为和平而祈祷吧。”几星期后,卢克特看到远处山谷发生的战斗,之后写下了下面的信。亲爱的昨天晚上我们受到了炮轰,大概是一场小规模的偷袭或进攻。从我在的地方可以看到敌人开枪时发出的光,但只能听到我们的人射击的声音。景象很值得看。我向下望时,最大的感触是人们对杀戮、对致命的可怕武器的漠然。在那里作战的人们就像玩具,而我站在高处俯瞰,不禁问自己,如果有全能的神在天上看到我们这些可怜的生灵用枪互射,又会想什么呢?人真是可悲悯啊!这使我同情所有的人。为什么他们不能像你我一样,而非要通过战争来解决彼此的差异呢?我们互相残杀,目的是维护各自的观念,或者为了自由和权利,但难道没有别的出路吗?自由、人权,这些对我们的确意义非凡,当它们遭到侵犯时,我们或许只有诉诸正义的途径。你说呢?我和你提过抓到了一个德国佬,我今天把他的帽子给你寄过去了,当然,帽子我已经洗过了。我爱你……爱德1918年8月19日1918年9月13日,星期五,卢克特负伤了。他称这一天为“无数不幸日子中尤为悲惨的一天”。在圣米耶尔的战斗中,一发炮弹在他附近爆炸,弹片深深地切入了他的右腿。他在医院里写信说:“今天早晨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13号病房的13号床上。一位护士正在照顾我,她戴的胸牌号码是13。”实际上,他认为自己非常幸运。他身边很多人都死了,有些还是他的好友。没有负伤的战士仍在坚持作战。卢克特不安地躺在医院里,懊恼自己无法和战友们一起战斗。亲爱的:我本应该和我的战友们在一起的,可我现在仍然在医院里晃来晃去。我现在又觉得全身都是劲,很想去作战,我的伤已经在愈合,走路时已经不怎么跛了。当然,伤口完全恢复还要一点时间,但我觉得,要不是我那天说了句膝盖周围很疼,我可能已经获准离开这里了。我身体内还有小块的弹片,人们上次给我手术时没能都取出来。我想他们可能认为膝盖痛是这弹片引起的,也许想再给我拍一次X光照片,但愿用不着。我其实没什么事了,我会坚持我的意见,就先这样也没什么问题。上次给我做手术的外科医生就是这么说的。亲爱的,在这里的一些伤员真是惨极了。我真为他们难过。昨天我到几个病房去,想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人。我看到有人失去了双腿;有人身上好多骨头都断了,起不来;有人被手榴弹炸伤,伤口足有碟子那么大。炮弹炸伤很可怕。子弹还好些,没那么大,比较干净,但烈性炸药爆炸时纷飞的钢铁碎片真是恐怖。我很幸运,星期五晚上炮弹在身边爆炸时居然只受了点轻伤。作战时我曾经以为这次没法回家了。我以为敌人和我们的斗士一样勇敢。这点我错了。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敌人猛烈的炮火攻击下,我们趴在开阔地带的壕沟里,我的战士好多都被打死了,这使我心急如焚。我要照顾伤员,我为他们担心。我叫人把他们送到掩蔽所进行简单的包扎。有些人因流血过多而死,有些人重伤,在痛苦地呻吟。战斗的间隙,我就去鼓励伤员,让他们振作些。我对他们撒谎,和他们说增援部队很快就到,很快就可以把他们送到后方救治。我们前天才从德军的救护车上缴获了不少担架,所以担架够用,但是我的人手不够。我接到的命令是守住树林,所以我们就守在那儿,不到一天一夜,我的150名战士只剩下30人。死去的战士躺在你面前,死不瞑目。伤员咬紧牙关压低自己的呻吟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到处都是血污。这一切真让人受不了,我一时竟想,干脆敌人的大军压过来,把我们全干掉或者抓住算了。但是战士们很勇敢。他们一点也不想放弃,尽管大家都清楚,我们三面都是敌人,他们的人数远远多过我们。我下了一道命令:“他们到前面的开阔地时我们就退到树林边。”但是德国佬不敢冲上来。他们躲在一座小山后,架起了机关枪,等待其他德国兵绕到我们身后。当时我真以为我们完了,但看到他们那么害怕我们,我又有了希望。C连在我右翼,我没有他们的消息,但我估计剩的人也不多。早些时候我派去了一个排增援他们,有30个人。但是,我们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我们撤了下来。我真不喜欢那道命令。“放弃死伤的人。撤回到右路,注意回击敌人。等待后援。”对那些我们觉得伤得不很重可以救活的人,我们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他们从阵地上带下来。那些我认为希望不大的人,我们只好把他们留在一个掩体里,把入口用沙袋保护好。大多数伤员都得救了。第二天早晨反攻时人们找到了留下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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