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誊录书手不准携带墨笔,明日只需誊录三卷,如有顶冒入场,代人改窜文艺者,查出治罪,以誊录官管理之。
之后弥封好的墨卷,以及誊录的朱卷被送至对读所里,由对读生对读墨卷和朱卷,无误后,对读官在卷页上盖下自己名字,官衔的戳记。
之后墨卷还给受卷官,至于誊写好的朱卷由外收掌官取走,在卷面盖下自己全衔的戳记。
外收掌官属于外帘官。外收掌官持卷过至公堂,至帘后将卷子交给内收掌官。
内收掌官拿到朱卷后,先在朱卷一角盖下自己的全衔的戳记,其他官员戳记一律都是用红,唯独内收掌官的戳记则是用蓝。
最后内收掌官员负责把试卷分给各房房官。
在各房房官阅卷时,第二场考试已是开始了。
对比第一场考试,众考生如临大敌,第二场已是轻松了许多。
考试都是如此第一场晚上多半会失眠,第二场第三场都习惯了。
林延潮经过两日的恢复,第二场前又睡了一个好觉,精神俱佳,而对于顾宪成,汤显祖,萧良有等人来说,第二场也是丝毫难不倒他们。
至于张懋修虽说考前去逛了青楼,但对于他而言,也是没差。
考场上林延潮没有再如第一日那般煮饭吃食,而是随随便便吃了一些。第二场试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还有一篇策问。
对于很多考生来说,写这些议论文并不难,但是他们没有实际的经验,故而文章写出来也是干巴巴的,没有内容。何况对于他们而言,经义才是重中之重,这些诏、判、表、诰如果不是真正当官,谁会去深入的研究。
而林延潮不同,平日爱看闲书,且过目不忘的他来说,对于朝廷邸报,以及各色奏疏,诏令,平日都是读过一遍。
无论是诏、判、表、诰,都是难不倒他,还写得花团锦簇,条条是道,几乎比得上浸淫文书几十年的老翰林了。
林延潮边写边是不住长叹,若是不考经义,而考诏、判、表、诰,以及策问,那么其他的士子哪里是自己对手啊。
林延潮边写边长叹的样子,反而在考房旁其他士子眼底看来,误会作一等信心不足的表现。
他们都是心道,也是林解元你平日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但碰到这等文章就不行了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可以理解的!
第0297章 五篇策问
林延潮自然不知,自己已是被其他考生在那边强行找自信。
第二场的诏、判、表、诰,丝毫难不倒他。
林延潮第二场考毕,在会馆里休息几日之后,即是第三场。会试第三场,考五篇策问。
考完两场,对于最后一场,众士子们已褪去了第一场时的紧张,第二场时的凝重,第三场时大家只觉得有点麻木。
林延潮此刻坐在考房里,正看着考题,考题是由贡院里的刻坊印制的。
说起来,策问与今日公务猿考试的申论差不多。
策问,即是策而问之,申论,则是申而论之。都是针对现实问题,发于心,著于笔,写一篇文章。
策问文章要达到“风恢恢而能远,流洋洋而不溢”的境界,也就说文辞要有气势,如恢恢而远的劲风,有如江河澎湃般,不满溢而出,也就是不能夸大失实。
林延潮阅卷,五道策问正有一道是针对漕弊,还有一道是说“一条鞭法,丈量田地”,还有一道则是名为“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看了卷子,林延潮不由一笑,心想今年的策问题,出的还真有意思,果真是切中时政。
一条鞭法,丈量田地,不用说了,是眼下的新政。至于漕弊,林延潮写了一篇漕弊论,对于其中心底更是有数。最后的“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则是很难。
林延潮凝思了一会,策问是策问,但考试是考试。
但凡是考试,你就不能放脱了,写出真正的想法,真正的策问,考得是你的见识和主张,但考试的策问,你的见识主张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屁股坐在哪一边。
如“一条鞭法,丈量田地”,这是张居正新政的改革内容,若是林延潮在策问里,大张旗鼓的反对新政,洋洋洒洒说得再多,再有道理,都是作死。
林延潮毫不犹豫,在文章写鼓吹了新政,当然既是拍马屁,也要拍出新意,拍出花样,拍出热泪盈眶来。个人的真知灼见,实不是那么重要,重要是切合当政者的心理。
一条鞭写完,即是漕弊。
漕弊,这也不难,不过林延潮没有将自己的漕弊论,修改一番写进去。
他的漕弊论,是从漕兵之苦,由小见大,针砭漕弊,其中申的多,但论的少。
但这一场,既然是策问,主要还是解决问题。其实解决漕弊的方法,林延潮是倾向于开海运的。但是这个不行,前任漕运总督王宗沐,正是主持隆万海运之事,而被弹劾罢免,幕后是由张居正授意的。
林延潮若是写海运,也是作死。对于其他考生来说,想出一个革除漕弊的方法更是天荒夜谈。
但大家都有个约定俗成的办法,就是在文章里,赞扬张居正革除漕弊作的一些事来说了。
譬如这次张居正将百余名漕吏下狱,由此引导出,要治漕,先治吏的政策来,考生们只要顺着这往上面写,怎么样也不会被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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